("野");
耳机声音没有开得很大,其实她们在聊什么季寻都能听到。
如果真是什么需要避开他的话题,她们自然不会选择在这时候聊。荀奇然这个名字他知道,之前出于某些原因去过他们公司。
当时赵哥在和对方商业交流,至于他,自己把江郎才尽写在了脸上全程都心不在焉。就是在放空神游的时候,无聊到把墙上的海报都阅览了一遍。
他记得,荀奇然的海报在中下游的位置。
那些公司最喜欢以咖位排序,掐指一猜,他就知道对方只是个不冷不热的普通小咖位。也不知道闺蜜之间眼光会不会互相影响,难怪两人眼光都不怎么样。
周远朝有什么好的。
季寻讥诮地想着,而后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发现自己走了神。
他轻咳一声,不太自在:“说吧,想怎么办。”
能被陈导亲请到剧组,说明他说的自然不会假。
木子刚才还恨不得灭对方九族的气势瞬间扭转,噼里啪啦说完一堆诉求,罢了还添一句:“季老师,我就知道你最靠谱。”
谁能知道这人没多久之前还趴在闺蜜耳朵上说:那弟弟渣男脸看着就不靠谱,你啊别信他,玩玩儿就行。
几天后。
南栀正借了舞团的公用教室练舞,接到木子的电话。
“荀奇然知道了。”木子上来就说,“他给我打电话说那娃娃不是他订制的,竟然是那个女生送的。当时他看着娃娃像我就留下了,说是觉得有缘。你说渣男怎么这么会编,我差点就信了。”
南栀笑:“其实呢?”
“其实还真是那女生送的。”木子无语,“我找人查了订制店的客户预约。”
木子一番明察暗访,差不多猜透了其中关节。
那女的以为荀奇然混到正儿八经的男主位置是有背景的,想勾搭荀奇然上位。要是荀奇然能漏点资源给她,下部戏说不定也能拿到好角色。
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压根没想过荀奇然的男主也是木子帮忙拿下的。
“那后来呢?”南栀问。
“荀奇然好几次收工上赶着往我这跑,估计她看到了呗。想断了荀奇然和我的关系,自己上。”木子啧啧称奇,“这女人挺狠的。估计听说越亲近的人养的小人越管用,就做了我的送到荀奇然身边,还放我的生日。就等着我哪天不好了,荀奇然自然就不会再攀我。”
南栀之前没听说过这些神叨叨的东西,忍不住问:“这真有用吗?”
“谁知道呢。”木子想了一会儿,“我最近不顺是真的。不过还好没跟姓荀的睡过,可能不算还亲密关系?威力不猛。”
木子和荀奇然偶尔会在一起过夜,两人却意外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栀没深入这个话题,转向别的:“荀奇然不知道这娃娃的用途?”
木子在电话那头磨了磨牙:“狗日的他当然知道,他打电话给我就是一口咬定娃娃是那女人送的,他毫不知情。后来被我骂傻了他不小心说漏嘴,又改口说不知道娃娃是诅咒,而是要我跟他锁死。我连半个诅咒的词都没跟他说过,他自爆了。神经病,死渣男。”
木子骂累了,“反正他和那个女的也不干净。哦对,料已经放出去了。哎——耽剧男主和女演员在片场卿卿我我,够狗男女吃一壶了。”
南栀陪着松了口气:“你自己没事就好。”
治了下渣男心里舒服多了。
木子重回正事:“还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
她这次没再使用什么呼伦贝尔小野狼这种诨名,而是一改之前的态度,颇为认真地说:“你那个季弟弟啊,不知道和荀奇然老板说了什么,他老板好像想等这部剧结束放弃荀奇然了。我本来也就想撤他几个资源让他憋屈一下,没想到结果这么喜人。所以那王八蛋才眼巴巴地上赶着给我打电话求和。”
南栀:“季寻?”
“是啊。”木子长叹,“弟弟真不错,靠谱!我想想就爽。”
挂掉木子这边,南栀在舞蹈教室就地给季寻拨了个电话。
她跟前是一面落地大镜子,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在舞团这么多年,现在与刚开始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架不住总有人说,老人终究要给新人让位。譬如郑老师,也是在最风光的时候选择了幕后。
外面偶尔有人路过,脚步声轻快。
她们并不知道这一间教室有人,很自然地攀谈:“听说南栀姐要回主舞团了。”
“我听说的版本是没过考核,最近她应该有在偷偷加练。”
“啊,不会吧。南栀姐怎么可能过不了,你这个版本绝对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了,谁规定人永远都会在巅峰期啊。那么久没跳舞掉状态也很正常吧?而且就算回来,还能跳几年啊?”
声音路过教室前门戛然而止。
南栀知道大概是有人看到了她在里面。她没回头,省的互相尴尬。
好在这时,电话被接通了。
南栀喂了一声,过好几秒,才问:“你在忙?”
他那边声音挺嘈杂的,不像在家。
“没。”季寻说完这句好像按住听筒回头跟别人说了句什么,周围变得安静了不少。他这才继续:“怎么。”
南栀:“想问木子那件事,你怎么跟人家老板说的?”
季寻:“没说什么。”
不诚实。
这是南栀第一个想法。她半哄半骗地放柔语气:“你以为我傻吧,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坦白说说,你到底答应人家什么了。”
她哄人的语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听的人心里有鬼。
这会儿他人在更衣室。白天找了个室内滑雪场刚运动完,周围那几个朋友还在高谈阔论。男人赤-裸半身能聊的无非就那些话题。这几个人互相比了比身上的肌肉从眼前大摇大摆晃过去,嘴里嘻嘻哈哈。
他好不到哪去,刚脱掉速干衣,唯一留了条运动裤蔽体。
她的名字卡着这个时间在屏幕上跳跃,就像隔空多了双眼睛盯着他似的。季寻冷着脸掩了下衣柜,挡住身后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自己却没遮没掩。
听到她声线忽然变软,后颈都麻了。
昨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就这么重新折射在眼前。从声音到身体,全都软得不可思议,像掺了水。
他猛地醒来,手往底下一探,摸到一手冰凉。咬着牙骂了声操。
清晨的冷水澡洗了半个多小时,他在想是不是最近精力实在旺盛才会梦到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骤然转醒,满脑子还都是梦里软得不可思议的腰。
于是就有了主动约朋友出来滑雪这出。
精力是发泄完了,可她的电话又来了。偏偏又是用这种和梦里一样的调子说话。
季寻揉了揉湿发,扯过一块干毛巾搭在裤腰上,半瘫半坐着。
他有点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半晌,用懒散的语气问了句别的:“你是在关心我吗,姐姐。”
别说是对方,自己的耳根都麻透了。他有些得意地觉得,自己叫姐姐的嗓音并不比那绿茶男差。大约她也是会爱听的。
当然如他所想,南栀被突如其来的那一声喊得差点魂飞魄散。
明明木逾这么叫的时候,她不会有任何被诱哄的感觉。可此时,她的耳朵痒痒的,仿佛不是隔着手机,是真咬着她耳朵懒懒散散地喊了一声——姐姐。直接喊到了灵魂深处,麻到了手指尖。
南栀用肩抵了抵耳朵,视线不自在地落在镜子里。
是关心吗。
也算吧……
南栀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所以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答应帮他们公司做张专辑,就这么简单。”电话那头好像低低嗤了声,他满不在乎地说,“有钱赚的,我不亏。”
荀奇然的公司很早之前就联系过gene工作室。
那次赵哥带他去就是因为这件事。要找gene写歌的人不计其数,口气大到直接做一张专辑的却寥寥无几。那家公司在这方面倒是挺有想法的。
经过赵哥了解,是他们公司有个二线歌手参加节目爆火,想长久地争一争一线歌手的一席之地。
公司愿意扶他。除去唱功之外,当然想找知名曲抬高咖位。
gene的名头是能最快带来效益的。写歌看心情,给这人写一首,那人写一首,从来没出现过整张专辑都是他署名的情况。要真的做了这么一张专辑,何愁盛名。
他们公司的那些想法不在季寻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是单纯的……懒散,便给拒了。
当然最后没成的原因还有一点,是赵哥觉得资金没到位。
这次的事情,季寻只是叫赵哥打了个电话。
为一哥的阳关大道放弃小演员之前途,很正常,任谁都会如此取舍。同季寻说的一样,他并不会吃亏。赵哥的谈判能力是业内一绝,只要最难搞的gene首肯点了头,赵哥就有把握把价格谈上去。
现在这个时候,赵哥大概正在跟对方侃侃而谈,力争加码。
算来算去总归是不亏。
可南栀却不放心,再次问他:“真的赚钱的?”
是啊两字都到嘴边了,季寻忽然口风一变,声音变得意味深长:“如果不赚呢。”
那群勾肩搭背去换衣服的狐朋狗友又回来了,看他气定神闲瘫在椅子上讲电话,有人吹了声口哨:“哟,还有马甲线呢啊。”
“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姐姐有福能摸到我们寻的——”
“有料~来让爸爸看看,大不大。”
话题逐渐不堪入耳。
南栀起初是听到有旁人的声音闯了进来,后面叽里咕噜一阵,有人在说什么大不大,然后少年好像有些躁,说了声“大大大,赶紧他妈滚”。
男生的话题不就是那样么。
她转了个方向,没再看镜子,似乎是躲着,怕看到自己的不自然。
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
她垂眸盯着鞋尖,忘掉刚才那段,看起来是在认真考虑季寻说的问题。
如果不赚钱呢,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帮木子出口气。那她又怎么去替好朋友还那样一个特别大的人情。
南栀觉得摆在面前的问题很重要。
她不是那种不顾人情世故的人,可对方显然与她相反。
可能他待在朋友堆里就是那副腔调,褪去冷淡和桀骜,变得随意一点,倦懒一点,散漫一点。于是后面那句话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像极了插科打诨。南栀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时的模样。
浑身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在什么上面,嘴边咬了根烟,用被太阳晒过的慵懒语调说。
“不赚钱的话,你会帮我么。”
南栀扬起尾音嗯了一声,想问怎么帮。
在她开口之前,他又说:“赚钱真烦啊,不想努力了。好想被包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难道就是姐姐们最喜欢的又纯又欲,捂脸.jpg
【我也坦白了,我不想努力了,想被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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