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南栀是很乐意去送木逾的。
只不过在她点头同意之前,木逾的新朋友季寻先一步勾走了玄关上的车钥匙:“腿还没好透的人还想危险驾驶?”
“哦……也是。”南栀讪讪道。
她坐过好几次季寻开的车,他开得快却平稳。
让他去送木逾一点都不让人担心。
于是她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软着脾气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她说早点回来其实没错,季寻送完人回来不还得来还车钥匙么。
但听在旁人耳朵里,意思就曲折了。
木逾好不容易熬到南栀和周远朝分手,走了猛虎又来豺狼,此时此刻他脸白得都快厥过去了。也就是南栀在场,才勉强表现如常。
最后还是季寻去送人,两个年轻小朋友勾肩搭背,看起来关系不错。但实际上,木逾是被架着走的。
再晚点的时候,季寻才回来。
因为中午吃得太愉快,南栀负罪感十足,有人敲门时她还在做上肢训练。她戴着耳机,直到耳机里的音乐被手机铃声所代替,才发觉有人在敲门。
季寻给她拨了语音通话。
南栀接收到讯号立马跑去开门。
她就穿了一身运动服,背心同她个性一样,是温柔的牛油果绿。而运动裤则是深黑色直筒裤型。好似把春日的柔和明亮,同狂风骤雨的野蛮糅杂到了一起。
腰肢露出白皙一截,腰线拂柳般柔软,小腹却丝毫不认输地显出了薄薄一层巧克力块。
她小口喘着气,颈侧汗水细密,抿湿了发梢。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季寻原本还在看手机,听到开门声才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那么一瞥,身体关节像年久失修的老机器,接连卡顿了好几下。
“钥……你钥匙。”
他在心里操了一声,目光转向别处。
“谢谢弟弟。”南栀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甜滋滋地说:“好快啊你。”
季寻先后被弟弟和好快两个词搞得很烦,不想接话。
南栀突然想到:“我刚弄了青柠水,你等下啊,带一杯回去喝。”
她扭头去找杯子,还不忘招呼他,“你进来等啊,在门口罚站么。”
穿成这样还进去等?
这是**不把自己当男人。
季寻心里的火山已经喷完了,地球都毁灭了。他反手掩上门,没关严实,就靠在玄关台,整个人陷入了毁灭后的低气压。
南栀丝毫没感知到对方的不爽。她找了个800的大玻璃瓶,灌满:“这么多够不够?”
季寻无几把语:“我看起来像上辈子被渴死的?”
“多喝水对身体好。”南栀好心劝解,“而且你工作起来坐在那半天都不挪动的,换季干燥,更要补充水分。”
“知道了。”季寻不耐烦地捻了捻指腹。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走的,并不是真的在等她的水。
手搭上门把,他终于没憋住,突然开口:“你看不出来?”
南栀:“啊?”
“我说,你看不出来?”季寻从没这么好脾气过,即便这样了,还在努力用最平和最冷淡的语气说话,“……他喜欢你。”
“谁?”南栀更疑惑了。
“刚才那个小白……”季寻咬着尾音,“脸。”
原本出现在嘴边的词是小白莲,硬生生地转成了三调。总之意思不差,也能说出他的心声。
南栀噗嗤一下就乐了:“你说木逾啊?不会啊,我和木子从小就认识,和木子认识多久大概也就和木逾认识多久了。等等,你怎么还给人家取绰号啊?”
季寻才不管绰号不绰号,只阴阳怪气地说:“哦,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吧。”南栀纠正,“他就一小孩儿,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见过呢。”
“……”
如果青梅竹马到那种程度,确实会丧失世俗的**。
季寻从鼻腔发出哼声,倏地又暗自庆幸起来。幸好自己认识她的时候已经是成**小。要不然保不齐这个女人会记得自己幼时的蠢样。
他心里的那点暗潮涌动汇聚成一股漩涡,漩涡中心被人牵着。
剧烈还是平缓,都凭着一句话来牵动。
这会儿海面逐渐平息,光风霁月。
只不过才明朗几秒,南栀又自顾自道:“不过你们年纪差不多,做朋友刚刚好。木逾性格挺好的,又乖又听话。”
乖?听话?
风过无痕,海面却起了浪潮。
季寻忽然就理解了饭前木子问的那个问题——你们男生之间是不是也有那种一眼就能分辨出白莲或是绿茶的功能啊?
他现在的表情和木子差不多,像在看一个直男。
他冷冰冰地问:“那我呢。”
“你也很乖啊。”南栀毫不犹豫。
他竟然有朝一日能和乖搭得上边。
呵。
这个女人果然眼光有问题。
季寻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走。
“哎哎哎,水。”南栀追上几步,去拉他的衣角。
前面那人步伐如风:“不要。”
“我都倒好了!”南栀好不容易拽住,仔细琢磨了下他突然翻脸的点,埋怨道,“干吗啊,怎么说你乖你还生气。而且是你自己先问的!”
季寻:“……”
“哦,我知道了,我们弟弟最酷。”
季寻:“…………”
更他妈烦了。
默了半晌,他冷着脸扭头:“谁是你弟弟。”
哦——原来生气的点在这里。
小朋友都这样,喜欢装大人。尤其是季寻这样傲得野性难驯的。
南栀表示理解。
她顺着小臭脾气,违心道:“好吧,你不是。你最大,你是哥哥。”
从起风波到平静无澜再到剧烈风暴。
季寻已经一点脾气都没了。
他竖了个大拇指,语塞:“你。”
“我?”
“走了。烦。”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背后,南栀才慢慢地涌现出一点违和感。她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福至心灵。
如果是刚认识的季寻,他总是说走就走,压根不屑于跟任何人打招呼。
而现在,明明脾气还**躁着,却学会了知会她。
——走了,烦。
仔细想想,这句话再配上他的表情,又**躁又乖。
好可爱啊。
***
到傍晚时分,赵哥例行带阿姨来打扫卫生。
他进门的时候季寻不在录音室,也没在补眠,而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一如平常,颓系打扮,不修边幅,颜值全靠那张脸撑着。
硬要说点不一样的,就是平时可乐、偶尔啤酒的某人身边摆着一大瓶青柠水。那瓶子有多大,可以和1.2l的可口可乐媲美。
既然没在工作,赵哥也不怕打扰他,笑呵呵地问:“改养身啦?”
季寻专注在游戏上,手柄按得咯吱响。
等过了这一关,才分给他一个眼神:“养什么。”
“你还会泡柠檬水喝啊?”赵哥找了个杯子出来,“倒点给我呗,正口渴呢。”
季寻被今天这一关折磨得有点没脾气,扬了扬下巴,用动作示意:随你。
过了好半天,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头。
赵哥是真的口渴,已经吨吨吨喝上了第二杯。见季寻看他,赵哥打了个水嗝:“怎么了?”
季寻深深吸了口气,把突如其来的不爽压了下去:“……没什么。”
赵哥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意犹未尽道:“还加了蜂蜜啊?你哪里学的。”
看他要去倒第三杯。
季寻忍不了了:“你是不是这辈子没喝过水?”
“我才喝了多少?”赵哥浮夸地说,“不是,你怎么变小气了?你以前可是那种……”
赵哥思索许久,找到合适的比喻:“我用你家的依云水泡脚,你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季寻把手柄丢到一旁,狗脾气又来了。
“没办法,过气了,绯闻缠身。不小气没法活。”
赵哥:“……”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虽然近几年有些懒怠,不怎么接活儿。
但——你赚的也没少啊!
他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应该是碰上了小祖宗不定时发作。
比如,没睡醒。再比如,没灵感。
再再比如,和甲方发生了不愉快。
最近正在全力接洽舞团的项目,这点赵哥是知道的。
按说以季寻的才华,不出一礼拜,他就会把未精修的版本发到工作室,让底下的人看着办。一般精修完后就会发给甲方掌一眼。
可是到现在,他都没听说工作室有谁在干这活儿。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甲方就住在长廊那头的1602,或许他们私底下已经沟通过了。
兜底的活儿赵哥已经熟能生巧了。
眼看小祖宗又进入了“在座各位都是废物,别来烦你爹”的状态,他想着回头要去甲方那疏通疏通,别因为小祖宗的脾气把工作搞得太僵。
这么想着,赵哥默默窝回沙发,找出联系人——南栀。
赵哥:【南老师,你好啊。gene最近都在加班加点弄你们的活儿呢,你那得到反馈了吗?怎么样呢?】
南栀就拿着手机,回得飞快:【有听到前奏,特别好听】
果然,他们私底下已经沟通过了。
赵哥自动带入了第二种可能性。
赵哥:【哦哦那就好。你那边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说的,没事儿~】
言外之意,凡事我来扛,别当面杠那个祖宗啊拜托。
南栀:【好的】
以跟各类人相处的经验来谈,赵哥觉得南栀是那种心情好会发表情的人。
而他们说了这么几句,别说表情了,连个感叹式的标点符号都没见到。
赵哥撑着额头默默叹了口气:【gene的脾气不好你也知道嘛。如果相处过程有什么不愉快的话,南老师不要介意啊,我们gene就是心直口快惯了。艺术家嘛,不太懂人情世故,多多包涵哈!】
南栀:【不会啊】
南栀:【我们最近几天都相处的特别愉快~】
南栀:【[笑脸][可爱脸][笑脸]】
赵哥看着那一串波浪号,以及笑脸可爱脸……
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栀:弟弟。
寻:……艹。
栀:哥哥?
寻:………………艹艹艹。
栀:……这人怎么回事,好难伺候。
【红那个包啊,我太快乐了!!!】
2("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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