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定主意要出专辑后, 整个吉影事务所就运作起来。飞鸟在唱歌技巧和发声方法上有些缺陷,吉影事务所特意为她请来声乐老师,还联络了整个神奈川最好的专辑制作人来助阵。
“专辑”里面通常不止一首歌, 所以演唱者一般会在专辑中确定一个主题。在飞鸟的最初预想中,主题应该与治愈有关, 但是又不能太过直白。她在未来与生死两个主题中犹豫了很久也没做出决定。
最后还是在美佐子的提议下, 由奈良德里拍板, 专辑制作人将专辑的主题定为希望, 恰巧与飞鸟那日点燃横滨希望火种隐隐吻合。
最开始确认放入专辑的歌曲就只有在慰问演出上演唱的《暁の车》,尽管如此飞鸟每天放学还是都得去吉影事务所专门为她安排的录音棚练歌。
在飞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曾在老首领面前唱过的《銀の龍の背に乗って》放进专辑中后,忙碌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
……
事实上, 飞鸟觉得这一整天都糟糕透了。
她能感觉到,从早上出门起世界就像变了一个模样。
平时还算友善的左邻右舍看到她出现就突然不说话了, 班上的同学态度也变得奇怪起来, 不仅没有围着她的座位打转,反而用说不上来的奇怪眼神打量她,还不时窃窃私语几句。
课桌下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飞鸟凝神一看, 是太宰治发来的, 内容也非常简短,提醒她记得看报纸。
她只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等着放学再去买报纸。还没等到放学,麻仓杏就捎着几份报纸怒气冲冲地跑到她跟前, 满脸委屈地递给飞鸟,嘴上还不停说道:“这是污蔑, 我要去找这几家报社理论!”
飞鸟不明所以地接过报纸, 这几张小报上的标题取得倒挺骇人听闻。
炒作不应与逝者同行
乐坛新人妙计百出, 慰问专辑巧夺热度!
盘点这些年明星们为博关注有多拼
飞鸟随意翻了翻具体内容,报纸上竟全是在抨击她即将出专辑的事,文章下的编辑点评也足够犀利。
“为了热度连底线也不要了,这就是备受大众喜爱的歌星?不要听她唱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歌品非人品,理智看歌星。”
“为什么不能更宽容一些?她只是一个想要卖弄才华的小女孩。”
“明知逝者已逝却偏要趴在人民的伤口上吸血,如此歌喉却自甘堕落,为飞鸟这颗即将陨落的流星惋惜。”
飞鸟心里沉了沉,她毫不怀疑若不是日本没有文学大师鲁x,这群人还得指责自己出张专辑是在吃人血馒头。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出治愈系专辑的事情是怎么泄露的,但是对方明显来势汹汹,把她按死在了蹭黑手党恶**件的热度上,这套连招下来,简直就是要把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用去找报社理论,他们既然已经发表了言论就肯定有准备。”
麻仓杏闻言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对不起,都怪我说了那些话,否则飞鸟根本想不起来这个时候出专辑的。”
“关你什么事?我本来就要出专辑的。”
飞鸟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还是清楚别人要对付你总能找到法子,这与旁的人有什么关系呢,想要解决问题还是得找奈良先生。
奈良德里也正为娱乐小报突如其来的发难而忙碌着,不止是报纸,横滨电视台本来也打算报道这件事,只不过被《star诞生!》的导演暂时拦了下来。
这次事情很复杂,既牵涉到吉影事务所下任社长职位,又干系到事务所的商业信息。他们已经找到了泄露消息的元凶,正是那位有望与奈良德里一同竞争吉影事务所社长位置的横滨经纪人,更不妙的是他带着手上的艺人跳槽到了音乐资源本就丰富的木克音乐。
飞鸟给自家经纪人发了短信,奈良德里也只能一如既往催促女孩去录音棚练歌,对于专辑的事,他清楚着急也没用。
大多数时候实力才是硬通货,但是这张专辑还没问世就被抨击得一文不值,这给团队成员带来不小的打击,并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被那位跳槽经纪人掌握着的大量吉影信息。
木克音乐理事长办公室。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谷凑人又烦躁又郁闷地踱了几步,“我们没有必要使这种小伎俩,你不是告诉我,要正大光明击败对手吗?”
长谷寺看外星人似地打量着自己有段时间没见的儿子,到底还是迟疑地问:“凑人啊,你认为你们是对手?”
长谷凑人连忙点头,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天赋那么出众的歌手陨落在阴谋诡计之上,并且计划阴谋的还是自家父亲。
“看来这些年对你的教育还是疏忽了,是我的错。”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有一件事比光明正大击败对手更重要,那就是认清你自己。”
长谷凑人无语地看向父亲,迎着对方失望的眼神也只能灰溜溜地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练歌的录音室在商场大厦的顶楼,飞鸟按耐住所有情绪,和往常一样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练习完歌曲,带着吉他、抱着专辑制作人买来的橘子准备离开。
“那个抱着橘子的就是她!”
“在前面,快追啊。”
“飞鸟,不要走!”
飞鸟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头去,瞥见黑压压的人群被几位助理挡在身前。她呆愣片刻,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橘子跑动起来。
事实上,媒体们早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闻风而来,到场的所有娱乐板块的记者都妄图从女孩口中得到一些专辑的消息,这当然不是出自好心。
录音棚的助理实在是拦不住一大群握着长枪短炮的媒体,正巧让飞鸟被堵了个正着。
日本冬季水果里也就橘子最得飞鸟欢心,可惜橘子没了,她也只能暂时背着吉他蹲在商场的的员工杂物间里。
黑色的皮鞋悄无声息映入眼帘,飞鸟抬头看去,出现在面前的少年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矜贵得像是哪家贵族小少爷。
不等她说话,一瓣橘子被塞进嘴里。
“哒宰!!”
背着吉他的少女咀嚼着被塞进嘴中的橘子,口齿不清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橘,这是我的橘子吗?”
“诶诶,哒宰是什么称呼?!你的橘子没了,都被吃光啦。”
穿着酷炫黑西装的少年伸出罪恶的手,戳了戳对方鼓起的脸颊,“现在开始要学会叫救命恩人太宰先生,不许喊哒宰。”
想起之前一直在脑海中循环的大明星称呼,飞鸟咽下那瓣橘子,有样学样凑到太宰身旁,两手围在嘴边做小喇叭状,在对方耳边不停喊着“哒宰”。
太宰治把掩在身后的橘子放到女孩面前,完全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可怜巴巴蹲在杂物间的大明星也算是难得一见,”穿着打扮与游戏厅格格不入的少年邀请道:“要去中华街玩游戏吗?”
飞鸟扯了扯嘴角,打起一起精神来,好学生似地举起右手,“如果哒宰选手输掉游戏,必须请飞鸟选手吃超级昂贵的北京烤鸭。”
直接忽略掉对方的胜利宣言,太宰托着下巴道:“太宰选手赢了以后是和往常一样选择蟹肉还是品尝未成年不允许品尝的美酒呢……还真是难以抉择呢。”
思考一阵后,他微微抬起头,鸢眼骨碌一转,露出恶作剧的神情,“既然这样,唱歌吧,飞鸟。”
“啊?”
飞鸟瞪圆了眼,没想到太宰治会说这个。
“既然那么擅长歌唱,为什么不唱点特别的?”
他孩子气地说:“不论贫富贵贱,人总会死,明明死亡才是最公平的事不是吗?为什么提到死亡就像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呢?”
飞鸟歪了歪脑袋,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但最让人难以忍耐的其实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代表的永久别离。
“如果我赢了就来歌颂死亡吧,飞鸟。”
男孩清朗的声音飘进耳朵,飞鸟有些怔愣。如果一定要她说这段时间遇到的最意外的事,她想,或许不是被指责吃人血馒头,而是有人在这个关头让她歌颂死亡。
真是叛逆的举止,如果被发现一定会被那些小报长篇大论批个痛快吧。
飞鸟跟在少年身后七拐八拐地走出商场,也没碰上那群媒体。
很可惜,太宰治的想法止步在还未开放的游戏厅前。
要她来说,游戏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开门了,毕竟好几个红发小孩都是从这里被黑手党抓走的。
“啊啊,早知道就该让那群家伙早点……”
听到男孩在身后小声嘀咕着什么,飞鸟没有回头。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酒窝来,“没有游戏输赢,我也可以唱的。”
太宰治闻言抬起头,眨了眨眼。
飞鸟吐出一口浊气,想到报纸上的重重指责,反叛的心思突然从心底升起,毕竟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乖小孩啊。
“他们越是不让我唱,我越要唱,还要唱个痛快!”
太宰治适时露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来,两人背着吉他飞奔在中华街的小巷里,穿过车水马龙,停在了离警署最远的高塔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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