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到门口就停下了。
一道人影铺在门上。
没多久门声一响，门口那人从外面走进来。
祁玄在上面没动，下意识屏住呼吸。
“出来！”
进来那人一声轻喝。
听着有些耳熟。
屋子里没有别的动静，那人又等了一会儿，点了蜡烛举在手里，继续低声喝道，“我看见你了，识相的话快出来！”
祁玄这回听出来了，是陆宇。
他从上面跳下来，站起身拍了拍衣上沾到的灰，“别喊了，是我。”
他这么一出现，倒是吓了陆宇一跳，陆宇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举着烛火看着他，“怎么是你啊？”
“你又怎么过来了？”祁玄反问。
陆宇指了指屋顶，“睡不着，出来吹吹风。然后就看到一个影子鬼鬼祟祟进了这里，哪知道跟进来一看，竟然是你。”
之后又重新问了一声，“这大半夜的，你有娇妻在怀，怎么还能往外跑？”
祁玄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朝中出过几位平威将军？”
陆宇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但还是答道，“也就两个，一个是打了败仗后来戴罪立功的那个；另外一个就是胡兆。”
“胡兆？”
陆宇点点头，又感慨道，“其实我还是很佩服这位摄政王的，从一介布衣做到了将军的位置，世上又能出几个这样的人？”
祁玄追问，“他何时做过平威将军？”
陆宇想了想，“时间倒也不久，大概是三年前
吧，他被朝廷招安，皇帝就给了他一个平威将军的头衔；不过后来没过多长时间，他又出力揍了南梁一回，打的南梁大伤元气，然后就又被加封为天柱大将军了。”
祁玄听了，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又表示天色已晚，让陆宇也回去休息。
===
回去的路上，祁玄一直在想，胡兆大费心思要找的那个“平威将军的宠妾”，会不会就是他自己的宠妾？
会不会是……
当初胡兆率军攻破长安，这位宠妾不喜他的做法，又劝不得，只好一个人默默离开；
事后胡兆发现宠妾走了，遍寻不到，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所以才用了这样一个理由，私下里派人偷偷的找？
可胡兆的宠妾，又和华阳公主有什么关系？
她为何能用只有华阳公主才能用到的梅片？
带着这样的疑问，一直到他躺在床上，忽然闻到一缕熟悉的香。
他慢慢坐起身，隔着两人中间的帷幔，去看帐内的人。
阿昭用的也是梅片。
她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
元昭宁清早醒来，就被屋子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桌上并排摞着几个盒子，另一边的香炉盖子被打开，里面燃尽的香灰已经被清理掉，但却没有添新的进去。
看这架势，不像是准备调香，更像是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
她正不解，就见祁玄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只藤编的筐。
“夫人醒啦。”祁玄将藤筐放到一旁，
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昭宁点了点头，率先问了出来，“这是在做什么？”
“夫人可知，昨夜约我见面的，是什么人？”
她摇了摇头。
昨天她原是想等他回来以后问问情况的，但后来等得困了，索性就先睡了。
“是京里来的人。”
祁玄沉着声，将昨夜望火楼上发生的事情，同她讲了一遍。
末了又解释了眼前的事，“那胡三郎说是让我找人，难保不会有别人在暗中行事，我想……他既然专门同我提了梅片，重点必然是在这香中。”
“所以……”元昭宁看了一眼桌上规整的整整齐齐的盒子，“你是想同我商量，要把这些先收起来？”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可以。”不过是香料罢了，不用梅片，她也可以用别的。
祁玄得了这话，立刻着手准备。
元昭宁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将桌上的账簿一并递给他，说，“这上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按着这上面的数给就是了。”
祁玄接了账簿，与她匆匆道了别，自去了府衙。
元昭宁坐在桌边，拈起一粒金瓜子，却微微有些出神。
云容从外面进来，见她这个模样，只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可又一回想，又实在想不出究竟出了什么事，只得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元昭宁听到这一声，回过神来，下意识捏紧金瓜子，“没什么。”
她想了想，有些头疼地道，“一会
儿叫上云清，一起去一趟香料铺子吧。”
云容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香炉里空空荡荡，又是一阵诧异。
“公主怎么忽然想要换香了？”
元昭宁不想让她们跟着白白担忧，便随口说道，“总是用一种香，有些腻了。”
听她如此说，云容也没有多想，等吃过了早饭，三个人便上了街，直奔香料铺子。
===
边镇不比长安，商铺不如长安多，里面卖的东西，也是少得很。
元昭宁在铺子里挑挑拣拣，还是选不出一种满意的，她见时间还早，便打算去一趟桐城。
才一转身，忽见门外有人走进来，因是逆着光，第一眼就只看出是个女子。
等到那女子走进来，元昭宁不由得一愣。
竟是南玉。
南玉显然也看到了她，两人相视一笑，南玉便先开了口，“袁夫人是来买香料吗？”
元昭宁点了点头，“来看一看。”
“可有中意的？”南玉又问。
因着铺子老板就在一旁，元昭宁只说道，“中意的也有，只是少不得还得再选一选。”
“夫人若是还没有太中意的，不如请到后面看一看，我从长安新进了一批货，还没有整理好，夫人先看看，可有喜欢的？”
原来这铺子是南家产业。
又听说是从长安新进的，便点了头，“多谢。”
也许是因为有了共同话题，这一次相处，倒是比之前在南家要融洽许多。
南玉也很是热情，将上好的香料一一摆出来，请她
品鉴。
末了忽然又问元昭宁，“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夫人。”
“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夫人却为何独独挑上祁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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