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祁老爹犹豫了一下。
要是按着往日，这些事，原本都是元昭宁在打理。
今儿县令上门，这么好的机会，元昭宁却推了他们出来，定然是有她不能见的道理。
思及云清方才透露的话，祁老爹心中有了应对之法。
那厢胡县令见他犹豫，眼中闪过一抹怀疑，面上却仍是一派关心下属的模样，“难道是袁夫人身体有恙？不能一见？”
果然就听到祁老爹满是抱歉地说，“胡县令您来，自然是蓬荜生辉的大喜事，您慕名要见我家儿媳，原也是不能推辞的，只是……”
“儿媳她午后吃错了东西，起了许多疹子，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前来相见，还望县令大人恕罪。”
“哦？这么巧？”
胡县令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细声细语地道，“既是这样，那就更不能马虎了。正巧本县略学过一些歧黄之术，之前也治好过几位起了疹子的病人，正好可以为夫人看上一看。”
听到胡县令这么说，祁老爹也不好阻拦，只得连声道谢，又让祁二娘回去告知元昭宁。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进了内院，忽听不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云容从里面跑出来，因为跑得太急，差一点儿和胡县令迎面撞上。
“你这小丫头，做什么这么急？”祁老爹将胡县令扶到一旁，佯装生气地问道。
云容焦急道，“夫人的脸上起了好多疹子，用了药也消不下去，我去为夫人寻个
大夫！”
“你是袁夫人的女使？”
胡县令刚刚一直在瞧她，看身形有些熟悉，像华阳公主身边的女官，但看脸又陌生，便出声问道。
云容点了点头，“正是。”
又匆匆与胡县令告了罪，接着朝外面跑。
“胡县令，您看……”祁老爹适时出声。
祁老爹看得真切，云容是故意在脸上动了手脚的，如今与之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而胡县令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更加积极地要进去瞧病。
元昭宁在屋内听得清楚，她躺在榻上，脸上和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上去十分严重。
“去开门吧。”她吩咐云清。
云清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走出去。
才一开门，就看到已经站到门口的胡县令。
她连忙将人往屋子里面让，刚要跟着进屋，就被故意落在后面的祁老爹拉到一旁。
“真起疹子了？”祁老爹有些紧张，“能治好吗？别到最后真成了麻子脸……”
云清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里面，摇了摇头。
祁老爹见状，赶忙闭紧了嘴，转身出去和韦大宽一起在院子里等着。
===
屋内只有元昭宁、祁二娘并着胡县令三个人。
云清守在门口，随时准备着听候差遣。
祁二娘这会儿已经紧张到根本掩饰不了的地步，但她这个样子，在如今这个情况下却刚刚好。
胡县令转头看了祁二娘一眼，安慰她说，“祁
娘子不必担心，只要用药得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说着重新看向元昭宁，眼里带着探究，“袁夫人也不必紧张，本官跟着名家学过医术，寻常的小病，本官也是能看的。”
“那就有劳大人了。”元昭宁故意低哑着声音。
胡县令没有急着去看元昭宁脸上的“疹子”，而是先扫视了一下全身，又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他从前在华阳公主的宫中当差，虽不得近身侍候，但长年累月下来，还是能从身形中一眼分辨出公主来。
然而此时元昭宁的身上却盖着厚厚的被子，他根本看不出什么轮廓。
虽然他很想掀被子，但也知道不行，只得将希望放在元昭宁的脸上。
他看上去像是在检查她脸上的疹子，实则手指用力，试图抹掉那些红点儿。
然而事实并不曾像他预想的那般。
那些红点儿根本抹不掉，摸上去还有些细细密密的颗粒感，就像是真的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一样。
要说是在短时间内故意做成这么真实的效果，绝对不太可能。
难道是他想错了？
她根本就不是华阳公主？
胡县令的手还在无意识地做着抹去疹子的动作，另一边祁二娘看着不对劲，颤着声提醒，“县令大人，您这是……？”
“嗯？”
胡县令回过神来，停了手，“啊，本官是在想解决之法。”
“那……可有想出来？”
祁二娘问完，仍是紧张地盯着胡县令的手看。
胡县令要是一
直想不出来，那阿昭的脸岂不是要被他搓坏了？
“这样吧。”胡县令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得作罢，“本官留一张方子给袁夫人，夫人先用着。”
“那就多谢大人了。”祁二娘见他如此说，松了一口气。
胡县令走到桌边，提起笔刚写了一个字，忽然一顿。
从前的经验告诉他，这墨应是出自宫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元昭宁，意有所指，“袁夫人用的这墨，味道有些特别。”
门口的云清听到这话，心中忽地一紧，下意识看向元昭宁。
元昭宁则应对自如，“大人也是这么觉得吗？妾身当时买下这块墨的时候，也是如此认为。”
“夫人在何处买的？本官倒也想买来用一用了。”他倒要看看，这位华阳公主，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大人既是喜欢，妾身这里还有一块，不值什么钱，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她便叫云清，“琴儿，去把那墨条包起来，给大人带回去。”
胡县令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
又在临走之前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夫人是在何处买的这墨？等用完了，本官也去买一些。”
元昭宁毫不迟疑地答道，“就在镇上的文房店。”
===
等胡县令出了院门，元昭宁招手叫了云清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云清点了点头，从后门出去了。
另一边，胡县令带着随从走在街上，又将装着墨条的盒子打开，拣出墨条
，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闻了一闻。
随从见状，有些不解，问道，“公公，你是喜欢这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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