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伐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貌似无奈的笑了一下。
“原来祁将军把老夫叫过来,是要搬弄是非的。”
祁玄也笑了笑,“其实将军应该早有预感吧,将军这一次请命进犯我大魏边境,难道只是为了突显柔然国威?”
铁伐转过头,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光秃秃的树看了看,“难道不是?”
“是或不是,将军心里最是清楚。”
祁玄说着,略略一挑眉,把同样的话又还了回去,“难道不是吗?”
这一次,铁伐却不说话了。
祁玄见状,知道有门儿,便将准备好的话,又说了一点儿,“其实祁某把将军请到这里,是特地要感谢将军的。”
“谢我?”
祁玄叹了一声,“柔然与大魏在边境上纷乱不断,不论是哪边的人,想必都不希望一直如此;”
“将军肯在势头一片大好之下,建议柔然大汗与我大魏交好,不正是体现了将军爱民如子的心?”
“昨日高阳王殿下特地传信于我,说柔然的阿兰公主,不日就能抵达京都——”
铁伐大吃一惊,下意识问出口,“你说什么?!阿兰公主要去京都、去京都……”
剩下的两个字,他始终难以说出口。
他愕然看着祁玄,他从祁玄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欺骗的模样。
难道车鹿野他……当真还是送了公主去和亲?
还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在他挑起边境战火,又陷入胶着的时候?!
祁玄见铁伐的面色不断变换,笑
了一下,“若非如此,高阳王殿下又为何久居桐城,迟迟不派遣援军前来?自然是不希望我大魏与柔然在这个时候,又生了嫌隙。”
说着,又主动建议道,“将军若是不放心,大可亲自让人查证。横竖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城中将士不能轻举妄动的俘虏,我阿姐的分量不够,你把她放了,我跟你回去。”
这一次,铁伐没有犹豫太久,他看着祁玄,点了点头。
“可以。”
===
城楼上的姚熊还在抻着脖子往祁玄那边望。
这会儿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回来,放心之余,还是又问了陆宇一句,“你说祁玄也不杀他,那他们两个专门跑出去一圈儿,是要干啥?”
“继续看吧。”陆宇已经放弃了思考,只充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观望机器。
===
祁玄再次回到祁二娘身边,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铁伐,在征得铁伐的首肯之后,他伸手替祁二娘解开绳子。
正准备去搀扶祁二娘,送她回城,铁伐忽然伸臂一拦,“祁将军,可以了。”
“阿玄?”祁二娘颤着声儿喊了一声。
“没事。”祁玄安抚了祁二娘一句,又对铁伐说,“好,我不动。”
然后他放开祁二娘,向后退了几步,又抬头朝着城楼上喊,“开门。”
没过多久,城门缓缓开启。
祁玄站在祁二娘身后,轻声说,“阿姐,你快进城。”
祁二娘这时候才终于有些慌乱地转过身,“阿玄?你、
你不进城?”
祁玄摇了摇头,“阿姐你先进去。”
“不、不行……”祁二娘走回去几步,就要拉祁玄,“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和我回去。”
祁玄还是摇了摇头,他抬手隔开了祁二娘的手,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的笑道,“阿姐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没有说完。”
“你还有什么事……”祁二娘忽然不再说了, 只站在原地,缓了缓情绪,重新问祁玄,“等你都说完了,就能回来了,对吗?”
祁玄点了点头。
祁二娘也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阿玄从来都是说到做到,阿姐信你。”
她说完,再没有一丝犹豫,转身飞快地往城门这边走。
她的心里始终在打鼓,但是她什么也不敢再说,更不敢回头。
她已经给阿玄惹了一次麻烦,她不能再惹第二次了……
===
祁玄看着祁二娘平安进了城。
城门并没有关上,姚熊在城门里面拼命地朝着祁玄招手,喊着,“祁玄,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回来啊!”
祁玄朝他摆了摆手,“关门。”
姚熊差一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进来了?你叛变了?”
一连串的问题,再加上姚熊的大嗓门,直问的连同城楼上的众人在内,也都同样在心里画起了问号。
祁玄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始终关切着看向他的元昭宁。
“夫人!”
他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即将出远门,正在同
妻子告别的游子,“我去柔然大营几天,等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来!”
“好。”他看到她轻轻点了点头,听到她接着对自己说,“平安回来。”
===
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旁人是听不懂的。
陆宇也顾不得许多,在看到祁玄干脆地转身和铁伐一起回了柔然大营以后,他大步迈到元昭宁身边,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玄去了柔然大营,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元昭宁将目光从城外收回来,她刚要开口,余光里忽然瞥见匆匆走上来的祁二娘。
没一会儿就见祁二娘走了过来,拉着她的胳膊问,“阿昭你告诉我,你和阿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他都把我救回来了,他为什么不能回来?”祁二娘一迭声儿地问。
周围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都投在元昭宁的身上,元昭宁看了看他们,简短地回答道,“请你们相信祁郎,等祁郎回来的那天,就是柔然退兵的时候。”
在安抚过大家以后,元昭宁单独将陆宇叫了出去。
当她把原由大致交代一遍过后,陆宇满脸震惊的看着她,仍是不敢相信,“那万一……铁伐的人去查证了,发现阿兰公主根本没去京都呢?”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铁伐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一个结果。”
那天过后,陆宇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从后山沿小路悄悄出城;
元昭宁也另外叫了云容到身边,同样吩咐了一件
事,“传令给影卫,就地诛杀柔然派往定康的和亲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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