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听到这话，立刻开始推辞。
奈何大家热情高涨，说什么也要让他说了算。
祁玄在又推辞了两三回以后，终于点了头。
像这样的大事儿定下来，总要有个什么庆贺的仪式，再不济也要有酒，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谁也不敢喝。
有人遗憾叹气，“要是这个时候有酒就好了……”
“有酒！”
大家听到这一声，齐刷刷转过头看过去。
就见陆宇带着姚熊和高老八，吭哧吭哧搬了一缸酒过来。
在来到祁玄面前以后，他们轻轻将酒缸放下来，又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快些拿酒碗。
“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酒呢？”陆宇笑眯眯盛了一碗酒递到祁玄手里，顺便朝他抛了个媚眼。
余下的人也都拿碗装满了酒，眼巴巴看着祁玄。
这时候夜色将一切都笼罩，火把的光闪在夜色中，像是瞬间就能燎原的星火。
祁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翻涌。
他没有一刻如同此时一般清晰的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正悄然的发生改变。
他也说不上这改变是好还是不好。
但当他站在这里，面对这些充满希冀的目光，他就是觉得，他应该这样做。
所以他高举酒碗，朗声说道，“愿以此身，长报国！”
“长报国！”
其余人跟着念了一声，随后一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
城楼那边的热闹，落在城外柔然人的营地里，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篝火在静夜
中时不时爆出噼啪的火星儿，铁伐从帐中走出来，皱眉盯着城楼不住地看，越看越生气。
他实在是觉得奇怪，这群人究竟是拿什么做的？怎么越起矛盾，凝聚力越强？
他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一个懂汉话、能自如交流的细作，好不容易盼到这细作在城内的士兵中挑起怒火，让他们继续内讧；
结果城头才刚乱起来不大一会儿，就又平息了？！
“将军！”斥候带回了最新情报。
“桐城那些地方还在观望，没有人肯出兵支援。”
这是铁伐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他终于大笑几声，痛痛快快地一击掌，“好！”
“来人！”
亲兵立刻上前。
铁伐遥遥指着对面的城楼，“告诉我的勇士们，前面的这座城，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谁要是能攻进城里去，我就把我的达霍尔草原，分给他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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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了酒，祁玄仍未松懈，他根据如今的情况重新做了部署，又连夜带了人去审那细作。
然而那细作着实嘴硬，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没法撬开他的口。
眼见着已近四更天，再这么审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只能先将那细作看管起来。
祁玄心中挂念着元昭宁，虽然他知道当时她是在装晕，可当时那些人说的话也的确是发自内心；
他担心她会因此想不开，便想着干脆回去一趟，看看她。
可到了门口，却又犹豫了。
这个时辰，她一定已经睡下了，
若是他现在进去，再弄出什么动静——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要回去。
门却是在这个时候开了。
祁玄听到开门声，诧异回头，见云清提着灯从里面出来，下意识问了一声，“夫人她……还没睡吗？”
云清朝着他行了一个礼，侧身请他进去，一面又道，“夫人说，姑爷应该会回来，让婢子在这里等。”
===
祁玄进门的时候，元昭宁正在灯下画着什么，见他进来，她随手抽了一张纸铺在上面，起身走过去。
祁玄见她神情如常，稍稍放了点心，又问，“我这么晚回来，没扰到你吧？”
元昭宁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坐下，“我原本也有事要同你说，你便是不回来，我也正要去找你。”
之前她曾说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他，所以她猜，祁玄应该会回来问一问，这两个消息是什么。
哪知道祁玄开口说的却是，“今日在城楼上，委屈你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又听他接着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替我操持着这些事情，此番被人如此误解，想必心中也是难过的。”
祁玄这话说的也没错，起初，她的确是有些难过，但后来她渐渐想通了；
她固然要为着长远打算，可大多数人最直观的感受却是眼前，便也容易因此滋生出不理解。
但那终归是会过去的。
难道她为着大魏的子民做事，图的只是眼前的这一点夸赞吗？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委屈。”
但她这副样子落在祁玄眼里，就变成了隐忍，让祁玄忽然就觉得心疼。
“夫人……”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但神情仍是坚定，“夫人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而且……”这时候他的表情才重新生动起来，仿佛迫切地在求一个褒奖，
“我手上有兵了，不比邹大胡子的少——”
“等战事结束，我再想个法子，把邹大胡子的人马也弄到手。”
元昭宁听着他说这些，似乎有点儿知道，上一世，他是如何将人马发展壮大的了。
===
“你之前说，方将军曾往长安送过军报。”元昭宁重新步入正题。
提起这个，祁玄微微一皱眉，“的确如此，只是如今城内与外面的联系几乎全被切断，军报是否已经送到，我也不得而知。”
“放心吧，”元昭宁说，“长安那边派了高阳王前来御敌，我想……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祁玄有些震惊，“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听说后山有一条小路，但因为太过险峻，平常根本没有人走过那里；所以我派了些人，顺着那条小路出去打探消息，这些便是打探回来的结果。”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有援军了！”祁玄异常激动，又一把抓过元昭宁的手，“夫人，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元昭宁显得比他平静许多，接着又道，“只是在高阳王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祁郎还是多加谨慎才是。
”
“我明白。”祁玄点了点头。
元昭宁正打算将另一个消息也透露给他，忽听外面脚步声响，紧跟着就听到姚熊的声音自外面响起来，
“祁玄祁玄！快跟我回去！蛮子又在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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