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四字入耳,叶玄彻恍惚了一下,他说……如此甚好?
“我刚刚还在担心凌霄会因为忙其他事而忽视我,如今看来,真要多谢你将他逐出叶家了。”
手里的“赤芒”突然变得炽热无比,那骇人的温度随着掌心烫进心脏,心底某种情绪随之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下一秒,“赤芒”已脱手而出,誓要穿透眼前人的喉咙。
“他找了我这么久,若知道是你杀了我,你说他会如何啊?”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宁夙的脸上毫无惊惧之色,语气也异乎寻常的平静,只是那双眼一直紧紧地盯住叶玄彻。
见那剑刺入在自己喉咙的前一刻终是生生顿住,宁夙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看来他赌对了。若此人真的与凌霄只是泛泛之交,那绝对不会为一个将要被逐出门的徒弟动如此大的怒气,若真想杀自己,也绝不会顾及凌霄的报复。
看来今晚自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
“他不会知道。”叶玄彻抓着“赤芒”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双眼一片猩红。
“不知道?”宁夙挑着那好看的眉,也不顾喉咙传来的刺痛,微微将脖子往前送了送,“那你为何不动手?”
叶玄彻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喉结狂躁的上下滑动,但当视线落到宁夙喉咙处的殷红时蓦然收回手,理智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自己今日到底怎么了?竟然想对一个凡人动杀念!
冷冷地看向眼前人,此人心机深沉,身份不明,就算今日不杀他,他也绝不能让凌霄与他在一块。
宁夙见叶玄彻脸上神色几番变化,微微勾起玩味的笑,让他那妖媚的容颜更添几分勾人风姿,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喉咙上渗出的血滴,继而缓缓挪到桌子旁,把那青红瓶子拿起来递给叶玄彻,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帮我把这两个瓶子交给凌霄吧,他知道什么意思。”
叶玄彻没搭理他,手里的剑随意地一挑,那两个瓶子便被生生且成了两半,里面的药瞬时流了一地。
“既然你二人如此亲密了,又何须我传话?”做完这些,他径自拿出一块帕子狠狠地擦了擦刚刚沾上宁夙鲜血的剑尖,摧动“赤芒”,只见火光一闪,帕子燃尽,人影也消失在房中。
宁夙放下碎瓶子,也不管那流了一地的药水药膏,继续开始收拾包袱。
这个人,宁夙的凤眼中划过狡黠的光,若他所料不错,凌霄的这位师傅定然位高权重,出身不凡,而凌霄肯定因为自己和他闹到要分道扬镳的地步,才让他亲自来这勾栏之地问自己的话。
如今自己这么一说,这位师傅反倒不会允许凌霄离开他跟自己“双宿双飞”。这样,凌霄就还有一个强大的倚仗,那个胖子也就不敢对他如何了。
宁夙嘴角微勾,摸了摸还在流血的喉咙,那里正传来一阵阵火辣辣地刺痛。在这勾栏地呆久了,他实在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这人得罪了他了,那就别怪他日后的报复了。
第二日,青兰院的爹爹一早就派人把宁夙那两个碎掉的青红瓶送去了城北驿站。
凌霄收到那瓷瓶,虽不知这瓶子为何碎了,但心里还是高兴的。看了看隔壁房间紧闭的大门,叶家今日启程离开,他应该也已经起了。犹豫着踱步过去,手慢腾腾地抬起,正要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自己开了。
看到叶玄彻依旧冰一样的脸,暗暗咬了咬唇,但还是装着洒脱道“额,那个,今日我便回白梓洲了,来和你道个别,记得帮我照顾好少樱。”
“哼!”叶玄彻冷哼一声,“自己妹妹自己照顾。”
“我这不是······”凌霄还没说完,叶玄彻就打断道“我说过,进了叶家门,绝不允许有乐痴出去,你过了乐理大考了吗?”
“哈?”凌霄一怔,这话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不是说你答应我带宁夙去叶家了?”
叶玄彻看着凌霄一脸期待与兴奋的表情,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哇!”凌霄一蹦三尺高,“叶大家主,小师傅,好四哥,我就知道你最有义气了!”讨好般地围着叶玄彻转,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满嘴好话。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叶玄彻突然开口,虽然一直暗示自己凌霄与何人怎样都与他无关,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凌霄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是——”凌霄想起她刚入叶家时那阵灵魂出窍的感觉,口风一转道“他是我买来的侍从。你看少樱有自己的丫鬟弱水和沐祤有自己的保镖沐林涵,我怎么也得找个人做跟班。”
叶玄彻显然不信,依旧板着一张脸,硬邦邦道“你要一个凡人当侍从?”
“他不是凡人,他有仙脉!”凌霄语调一提,继而低低咕哝道“再说了,侍从也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嘛,端茶递水,锤肩捏腿的也是可以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很享受的模样吗?”
叶玄彻看着凌霄受气包似的模样,暗暗好笑,心里却生出更多疑虑一个有灵脉的人怎么会流落到青楼?正想开口再问,楼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玄彻哥哥,你们准备出发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凌霄锤肩膀的手一顿,这声好生熟悉,低头一瞧,就看到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驿站门口,正仰头往上看,可不正是那沐向晚吗?另一个应该是她的贴身丫鬟。
对着叶玄彻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拳,她皮笑肉不笑道“我道你怎么突然变卦了,原来自己也要捎上佳人两位,这才不好意思不答应我。”
叶玄彻瞟了凌霄一眼,继续绷着脸,一本正经道“我是家主,我带谁回去都不会不好意思。”
凌霄差点就想把拳头转个方向打到叶玄彻的脑袋上了,但害怕叶玄彻又反悔不让宁夙跟着,又默默地把拳头收回,没好气道“那你和你的美人御器先走吧,宁夙有伤,我没有本命法宝,我俩自己回去。”
“不必,沐小姐的丫鬟也是没有本命法宝,我陪她二人骑马。”叶玄彻马上拉住抬步欲走的凌霄。
“随你随你,爱咋咋地,我去青兰院接宁夙,你走你们的,省得我俩碍了你的眼。”凌霄摆摆手,转身就走。
“你俩干什么会碍我的眼了?”叶玄彻再次扣住凌霄的手臂,脸色有些阴沉。
“我俩的存在不就妨碍你俩亲亲我我了嘛?我还是很识趣的。”凌霄翻了个白眼,怎么还得她说得这么明白啊。
“无妨。”叶玄彻收回手,故意不和凌霄解释自己和沐向晚的关系,只是保持着那冰山一样的神色,“你接了他来这儿和我们会合吧,我等你。”
“切。”
青兰院中,龟公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宁夙,忍了良久,还是开口道“阿夙啊,这青兰院能有今日,一般是你的功劳。往后你不在了,怕我这青兰院不复往日光辉了。”
宁夙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朝龟公行了一个大礼,道“爹爹,你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宁夙永世不忘,他日出人头地了,再回来看望爹爹,而如今我的罪了牛家的二少,留在这儿反而容易为青兰院招惹祸患,还望爹爹体谅。”
龟公眼角似有泪珠,声音期期艾艾的“阿夙,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收养了你这个干儿子,如没有你,怕我这青兰院早就被人夷为平地了。”
“若无爹爹多次庇护,我只怕不能这般站在此了。”宁夙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那笑意却没到达过眼底。
他走到床前,从自己的床头夹板拿出一叠金叶子,这是昨日凌霄临走前给他的,他递给龟公,道“爹爹,昨日那位凌公子让我把这些金叶子给你,我看了一下这数量,足够买下整个青兰院了,他让你分给馆里的各位爷,希望下次看到的青兰院不再是现在的青兰院。”
龟公正看着宁夙手里的金叶子发怔,楼下传来凌霄的声音,宁夙再次行了一个大礼,转身走出房间。
别了,青兰院。这些年的屈辱,便算是报十五年前的救命之恩吧。
凌霄见宁夙下来,受着伤的手还提着一个包袱,忙伸手接过,微微动动灵力,便将那包袱收入了储物指环中。
见宁夙目光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动作,凌霄指了指那指环,笑道“这玩意儿等我教会你如何运用灵力了,就给你买一个。”眼睛落到他的脖子上,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倒不深不浅的伤口,似是烫伤又似是利刃的划伤,“叶玄彻来找你麻烦了?”
“无妨。”宁夙笑看向凌霄,难怪昨晚那人不下手,他这个弟弟也不是简单的角儿。“对了,你我关系不宜暴露,你想好咱们应该编造什么关系来掩饰了吗?”
“的确不能被别人知道。只是什么关系,这个嘛······”凌霄挠了挠头,她今早随口告诉叶玄彻宁夙是她的跟班,可如今看到宁夙,却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宁夙看向还在沉思的凌霄,道“昨日那人突然过来,质问我咱俩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凌霄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关系?”
“就是断袖。”宁夙轻吐出四个字。
“什么?”凌霄无语,这乱七八糟的是怎么回事?难怪昨天叶玄彻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原来那家伙想到那方面去了,。“那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你的师傅,又怕说多错多,于是就承认了。”宁夙眼底划过笑意。
“什么?你坑我啊!”凌霄终于知道叶玄彻昨晚为何要对他出手了,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本想一巴掌拍过去,但看到宁夙还捆着木棍,她又讷讷收回,叹气道“虽然你是青兰院长大的,也真没必要委屈自己,我今早就跟他说了,你说我的侍从,你觉得如何?”
“无妨。”宁夙点头,继而抬了抬手臂,脸上露出难为情,“只是现在我的手这样,还不能给你鞍前马后。”
“去,”凌霄瞪了宁夙一眼,“什么鞍前马后,不过是个幌子,你还真以为我千辛万苦找你是为了找个端茶递水的?”把手搭在宁夙的肩上,语气郑重道“你跟我走,就要成为我手中的利剑,要么替我洞穿敌人的心脏,要么就是被对方刺破喉咙。而我能做的只是把你这柄剑打磨的足够坚韧锋利,但却不能保证你不会被折断。如此,你还要跟我走吗?”
宁夙笑了笑道“你说呢?最起码我还能成为一柄剑,能终结敌人。留这儿,我最多是个花瓶,只有碎掉的时候还可能刺到人,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小伤。”
“口才不错。不过,剑再好没开刃也只是破铜烂铁,要想终结敌人,你还差得远,好好跟你兄弟我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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