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老头子,一边儿呆着去~!”
从季飞遇到两妖以后,从未见过他们拌过嘴,每次都是老妇人说什么,老头就听什么。可这一次,老头坚定地回道“这件事,没商量!”
接下来,老头解释道“数千年来,帝国大战,宗门争斗,我们看的还少吗?管?我们管的过来嘛?况且,这本就是他们人族的事情,我们也不该插手。想想这片山林,有多少我们的族群。我们难得的安宁,你就打算陪着这个人族,给打破嘛?你想过我们的族群会死伤多少吗?”
“老头子……。”老妇人终于没有再多说,只是望向季飞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
正如老头所说,他们需要保护自己的族群,这并没有错。
妖族能在中原、南疆之间的夹缝中生存,已是不易。
人族大多认知,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正能平等看待彼此的很少,即便友好,大多也把妖兽当成坐骑,宠物,工具。又有几人把它们当成是朋友?是亲人?
季飞心中轻叹,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总需要太多时间改变。或者干脆用强硬的手段,法令强行扭转思维。可这些需要的都是实力,但季飞现在缺少的也恰恰是实力。
看到老妇人妥协,老头来到季飞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与他们不同。你年龄虽然不大,但一身本事却是连我们也望而生畏。庆幸你把我们当做朋友。”
“可有些事,注定无法更改。而我们也只能自保。中原也好,圣地也罢。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都是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命数。有些时候,强求无用。”
“先生与他人不同,想来也是明白这些道理。望先生莫要当局者迷,自陷漩涡之中才好。”
说完,老头对着季飞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躬,感谢的是季飞一直以来对妖族的照顾、教育之恩。可他夫妻二人对季飞可是有着相当于救命之恩的情分。仅这一躬,似乎便要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啦!
这是一种默契,一种决绝!
代表的是老头与林中妖族不愿掺杂人族内战的态度。
“那好吧。若今后,妖族有事,我能帮得上的,定会全力相助。”季飞苦笑一下,回了一礼。这一礼,是回礼。是告诉老头,他季飞与妖族注定不该断掉的因果。
季飞带着公孙文秋缓步向山下走去。
山上的老妇则是面带忧愁地望着老头,问道“这样,真的好吗?先生对我……。”
“先生并非我们这一界该存在的凡人。他走过的河山,看过的风景,比你我多。其中的道理,也比你我理解的更加通透。我们压制了这么多年的修为,现在并非飞升的合适时机。终究要等到族内有人可以守护妖族才行。”
“可是,老头子~。”
老头缓缓走到木堆旁,拿起了斧头。见此情景,老妇人内心长叹一声,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帮季飞,不是因为人族,仅仅是因为季飞的存在。可一旦他二人动手,那就要面临天劫,面临飞升。
“先生,我,我烈风圣地该怎么办呐?”
走在路上,公羊文秋内心凄凉,她无助地望向季飞。
她最希望季飞能够出面。可季飞明显只想守着家人,不愿出手。寻求的帮手,明显也是不愿出手。烈风圣地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季飞与她,就如同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公羊文秋的哀求,季飞停下了脚步。
转头望向公羊文秋,问道“你怕死吗?”
怕死?
公羊文秋苦笑道“谁能不怕死?可若是能保住烈风圣地,死又何惧?”
点了点头,季飞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把手伸到了后颈。而后,似乎攥住了什么东西,一点点向上拽!
这是一柄剑,剑身漆黑如墨,看不到一丝锋芒。却如蛮荒巨兽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当这柄剑被季飞递到公羊文秋面前时,公羊文秋整个人如筛糠一般颤抖。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这畏惧,无关于修为,无关于种族,无关于任何,只是本能的感应。
看着这柄剑,公羊文秋犹豫了。
在烈风圣地宝库之中,那供奉了数百年的神兵与眼前这剑相比,仿佛草芥一般。
“这是什么?”公羊文秋忍不住倒退两步,颤抖着问道。
“一柄剑。”季飞轻笑一下,望着公羊文秋的目光,解释道“一柄用脊椎打造的剑——我的脊椎。”
话语很平淡。
却让公羊文秋内心掀起了波澜。
九天之上的仙神脊椎打造的剑,难怪这剑气势非凡,令人难以抑制的发自内心的恐惧。竟然是先生……。
“既然是您的脊椎,那您……?”
“我不方便出手,你便用他吧。胜负我也无法确定,但我希望你能活着把他送回来。”季飞淡笑着,补充道“他可是我的脊椎。”
“他可是我的脊椎!”这句话,在公羊文秋脑海中回荡着了数遍后,她终于伸手接过了“厨神剑”。
这是仙神的脊椎打造的神剑。
这可是先生的脊椎打造而成的神剑!
公羊文秋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内心的情感,她对着季飞深深鞠了一躬。郑重把腰间的宝剑丢掉,把厨神剑绑在了背后。
她最后望了季飞一眼,决然地纵身而起。
她要回到烈风圣地,面对血域圣地的侵袭。这一役,或许她会死,或许整个烈风圣地会被覆灭。可这把剑,这把季飞的厨神剑,绝然不会落在血域圣地之手。即便是死,她也一定送还给季飞。这是一种决心,那怕已铭了死志,也深刻骨髓的决心。
没人清楚,为何三御圣地会突然针对雷霆、烈焰两大圣地。同样没人清楚,为何血域圣地会近乎全员出动,只为覆灭烈风圣地。
一切,都如同谜团一般。
可最为诡异的是,三大帝国好似没有任何动静。就那么作壁上观七大圣地的对决。
夏日的夜晚,并不热。
有缕缕清风吹拂,更有清脆蝉鸣声偶尔想起。让烈风圣地紧张的气氛,显得和谐了少许。
月色下,一队队身着黑红色衣衫的人,自四面八方而来,向烈风圣地靠拢。
烈风圣地,不仅仅是一地,他囊括了三区十二城,数千万凡俗之人。更有修仙者近百万。元婴期以上的修仙者多大十万不止。
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血域圣地侵袭即将到来之时,圣地之内,几乎全体已抱了死志。唯有那十二城的凡俗,修为低下依附与烈风圣地的宗门,却是一无所知。
圣地相争,争的不过是主力之战。
可偏偏血域圣地与其他圣地不同,他们是嗜血的,杀戮会让他们的力量变得更为强大。
于是,仅仅一夜之间,无数血域之人冲入烈风圣地范围。把十二城一口气吞下。数千万人被屠戮。一时间,血流成河,公羊文秋所在的圣区主峰,都能清晰地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这一刻,她几欲崩溃。
血域圣地的人成群结队地向着圣区靠拢。
昔日烈风圣地的三区,分别是仙区、圣区、禁区。仙区便是外门弟子培养的区域,如今这些外门弟子大多撤回了圣区,少量修为低下的则是直接遣返回十二城。
不过此时,绝大多数已成为血域圣地之人的刀下亡魂。
至于禁区,便是烈风圣地的一张所在。曾经的烈风圣地,有渡劫巅峰数十人,其中更是十数人压制着修为。这些人都隐居在禁区之中。作为烈风圣地的底牌,守护着整片圣地。
可自从公羊文秋接任宗主之位。她曾数十次前往圣地,想要见见那些师门祖辈。可她能见到的,只有满地的枯骨。根本找不到一个活人。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一直压在心底。
也因此,战争刚刚要爆发,她就寻求季飞帮忙的原因。因为,今时今日的烈风圣地,除了神秘莫测的季飞,便再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依仗的人或势力存在了。
山脚下,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原本已有死志的烈风圣地众弟子门人之中,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慌乱。当那如山海般强悍的煞气涌来,压向山巅之时,终究有人怕了。
“宗主,要不我们降吧?”一个声音响起,无数双眼睛望向那屹立不动,如坚石般挺拔,却无比瘦弱的身躯。他们很多人的眼中闪烁着的是恐惧,是退缩,是希望能够活下去的愿望。
可,公羊文秋该如何抉择?
人生嘛,总有太多的抉择。
当公羊文秋决定坚守烈风圣地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自己会活下去。
“噗~”刚刚说话之人,头颅飞起,滚烫的鲜血喷出。鲜红,刺眼!
一道黑影闪过,厨神剑归鞘,没带一丝血迹。
山峰之上,原本的哀求声,扎然而止。
山下的队伍此时已经合围。一周身血红衣衫,带着漆黑面具的人缓缓飞上半空,他高举杀戮权杖,望向公羊文秋,冷冷地问道“是死,是活,我给你烈风圣地最后一次机会。”
“降,还是不降?”
掌杀戮权杖者,便是杀戮之主,是血域圣地之主,更是中州国之主。这最后这一问,如万年的冰川,让人心中生畏。又如九幽之下的阴寒,让人战栗不已。
“哎~~!”
长长出了一口气,公羊文秋缓缓拔出腰间漆黑的厨神剑。脸上露出淡然的轻笑“我叫公羊文秋,烈风圣地最后一任宗主!”
话音落,公羊文秋纵身杀向杀戮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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