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梅儿,下一世你真的不想见到连哥哥了吗?可是连哥哥还不想放弃啊…除非…梅儿不要我了…梅儿真的想去履行对他的承诺,那么你就不要出现…我也…再不打扰…”
深冬,莫家后园的花圃里积压了厚厚的积雪。因为这里曾是仙子降临过的地方,所以莫员外对这一片花圃甚是关心。这次,莫员外更是亲自拿着扫帚铁锹来此扫雪。
因为积雪太厚,莫员外担心用铁锹除雪时会不小心伤到底下的花,于是便用手去扒。扒了几下,莫员外突然觉得手里摸到了类似头发的东西。莫员外好奇的又往下面扒了扒,积雪被完全扒开,等莫员外看到身下的东西时,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一个头颅,深埋在积雪之下,人的面孔很是干净。莫员外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他的好友张玉恒,他突然想起当初在告别清秋山时,张玉恒曾对他说出的一番承诺“大哥这样信任小弟,小弟在此起誓,定不负大哥所托,如果不帮殇儿顺利度过命劫,小弟就拿头来见大哥!”
难道…
莫员外抱着张玉恒的头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嘴里不停哀嚎着“贤弟啊…殇儿啊…贤弟啊…我的殇儿啊…殇儿啊…殇儿…”
化身在花圃中的凌遥,看到这番情景后,眼泪再也止不住,彻底决堤…
※※※
魂魄寄寓地府,转世几多烦忧。犹记当年欢笑,却换半生离愁。情深何奈缘浅,因果循环不休。今生若不复见,能否斩断情仇?
骆尘风从小失去父母,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照顾的他,终日以乞讨为生。
在骆尘风十岁那年,他遇到一个浑身是伤即将被饿死在街头的流浪汉。骆尘风发了善心,将自己刚讨来的馒头分给了他吃,并尽心尽力地照抚了他几日。
流浪汉休养好了身体,便要向骆尘风告别。洛尘风不解,于是问道“你既然也无依无靠四处漂泊,何不与我一起乞讨生活,这样彼此也有个照料。”
流浪汉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天骆尘风睡醒之后,就发现流浪汉已经不见了。
骆尘风有些失落,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十分孤单。这几天好不容易有个人能陪他聊天解闷,可是转眼就离开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有同伴的快乐,上天就急于将寂寞重新送回了他的身边。看来这一生,他也就如此过了。
骆尘风认命了,反正他早已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骆尘风又过了几个月这种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骆尘风在一个破庙中睡觉,他突然被不远处的脚步声唤起,骆尘风赶紧起身去外面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却看到一队士兵正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跑来。
骆尘风有些心慌,心想莫非是自己昨日偷偷烤了路边街口李寡妇家的一只鸡吃,所以她报官来捉自己了?
想到这里,骆尘风拿起自己要饭的家伙就要逃走,可是破庙只有一个出口,眼看着士兵就要过来,他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逃了。
正在骆尘风犹豫之际,那队士兵已经来到了破庙门前,骆尘风赶紧躲到了一块破木板下面,然后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闹出一点动静被他们抓个正着。
一个带头的士兵率先走进了破庙,紧接着其他士兵也都跟了进来。他们东瞅瞅西看看,显然是在找人。
见此情形,骆风尘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看了半天,士兵们都没有在破庙中发现一个人。领头的那个不禁犹疑起来“是这间破庙吗!将军不会记错了吧!”
他的一个手下上前道“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这里不止一间破庙?”
领头的士兵点了点头“也有可能。”然后指着身后的几个士兵道“你们几个去附近再搜搜,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破庙?”
“是!”几名士兵领命出去。
领头士兵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仍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目标,于是决定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在领头士兵刚踏出破庙门口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突然指着脚下的一堆柴火兴奋起来“头儿,你快看。这柴昨晚才烧过的样子,显然这里是有人居住的。那么将军说的破庙应该就是这里无疑了。”
闻言,领头士兵急忙转过身,在柴火堆上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也大笑的说“干得好!那小家伙肯定是出去讨饭了,我们留在此处等他就是。”
说完,领头士兵干脆坐在了地上,就等着他要找的目标现身。
到这个时候骆尘风才终于听出来点端倪,原来这些士兵并不是李寡妇派来抓他的,而是经过什么将军指引才来到此处的。只是他们口中要找的小家伙难道就是自己?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个将军了!
不论如何,骆尘风到底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何居心,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在这块破木板下窝久了,骆尘风的腿渐渐地麻了,腰也酸的厉害,他的身体就要支撑不住。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骆尘风的肚子此刻也打起了啰敲起了鼓,吵着嚷着生怕主人不知道他饿了。
骆风尘不禁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的肚子真是不争气!平时三天不吃饭也没见你这样闹过,如今竟诚心和我过不去!敢情昨天的老母鸡我都喂了狗!
骂完骆尘风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肚子好像有了叛逆心理,不骂之前它发出的
锣鼓之音还只是小打小闹,骂完之后简直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结果不出所料,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咕噜噜咕噜噜…”地声音席卷了整个破庙宇,几乎就形成了360度立体环绕的音质效果时,在场所有士兵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那块破木板。
“头儿,好像打雷了…”只有一个呆子士兵的脑袋向庙外张望了过去,然后奇怪的挠了挠脑袋“可是外面大太阳这么毒,怎么会打雷呢?”
“二楞子,明明是那块木板下面发出的声音,你傻不傻!”另一个士兵看不过去,提醒了那傻子。
然而二楞子更糊涂了“木板也会打雷?”
众人无语,再也没有人愿意理那傻子。
领兵的头儿走向木板,他刚想掀开那板子看看底下有什么,结果骆尘风先一步从板子底下跑出来了,紧接着也不理会这群士兵,直冲冲地就向庙门外跑去。
士兵头领发觉不对,立即喝令门口的士兵将他拦住。士兵听令,不但拦住了骆尘风的去路,还拎小鸡崽子一样将他拎到了士兵头领的面前。
骆尘风吓得大喊“我不要去充军,我还没成年呢!你们不能拐卖人口啊!”
士兵头领也不理会骆尘风的大吵大闹,只是盯着他的面相瞧了又瞧,然后突然就大笑起来“没错没错,就是这小家伙,和将军描述的那个孩子的长相一模一样!”
士兵头领如此一说,在场的士兵都欢喜起来。只有骆尘风一脸懵的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小家伙不要怕,是将军大人派我们来接你去京师享清福的!”士兵头领拍了拍骆尘风的肩膀,然后向身边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立即会意,一把将骆尘风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开心地道“小家伙,你先在我的背上委屈一下,等到了镇里,我给你换马车坐!”
说完,他就带着骆尘风出了破庙。
这一路上,骆尘风心里诸多不解却也不敢问,只怕多了嘴惹恼了这群士兵当下就把他咔嚓了。
等到了乡镇,他果真坐上了马车后,骆尘风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车外随行的一名士兵道“大人…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士兵回答得十分简洁明了“去京师见将军。”
骆风尘又问“将军?可是我并不认识什么将军啊?”
士兵笑道“小家伙,你还不知道吧!你数月之前遇到的那个差点死掉的流浪汉,那就是我们朝的李天侯李大将军啊!他那日出兵来此地的一处山上剿匪,谁知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只有将军在乱战中逃了出来,几日未尽食,还浑身是伤,差点就要死了。所幸你小子救了他。回到京师之后,将军又调养了几个月身体,如今刚好就
便派出我等来此寻你。说是要报你救命之恩啊!你小子可有福了!”
原来如此。骆风尘这才明白了前后缘由,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上天终是待我不薄,看来以后自己再也不用过那种四处漂泊饥寒交迫的日子了。
行了几日,骆尘风随着这队士兵终于到了京师将军府。李天侯早早得到了消息,竟亲自出门迎接。
骆风尘掀开马上上的车帘,一眼就看到昔日那个狼狈不堪的流浪汉如今正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站在将军府门口朝着自己招手。骆风尘的心这才彻底踏实了,原来真的是他!
下了马车,骆风尘就要跪拜行礼,膝盖还没沾地,李天侯急忙扶起了他“小风尘,总算找到你了!本将军真是开心!开心啊!”
骆风尘见李天侯挽着自己的胳膊不肯让自己下跪,他只好改为作揖,然后道“你竟是将军,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将军又是一阵大笑,执着骆风尘的手就将他带进了院子里。
李天侯准备了一桌的美味佳肴招待骆风尘,骆风尘也不客气,毕竟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食物,瞬间就把这一桌子的食物都吃了个精光。
饭后,李天侯带了骆风尘去内厅说话,他道“小风尘,以后你就住在我的府上,吃穿住行都由我来承担,待你再大些,就去我的军队上磨练磨练,我保证你日后前途无量。”
对于李天侯的邀请,骆风尘自然是愿意的。倒不是贪图他府上的锦衣玉食,实在是骆风尘孤单太久了,他喜欢人多的地方,更喜欢被呵护的感觉。
于是,骆风尘以李天侯义子的名义在将军府上住了下来。李天侯对他很是器重,不但传授他武艺,还请来先生教他读书。骆风尘也十分争气,几年下来,竟成了一个京师有名的文武全才。
对此,李天侯甚是满意,对骆风尘就更加疼爱倚重了。
到了骆风尘十六岁的时候,他就被李天侯安排到了军队里历练。当时的朝廷虽然边疆还算太平,可是内乱不断,贪官污吏横行乡里,山贼鲁莽鱼肉百姓。因此,李天侯常常被皇帝派出去上山剿匪,而他每次出去都从军队挑选一些精锐人员,其中就有骆风尘。
骆风尘心里明白,李天侯这是在给他立功的机会。于是他也不负重望,在几次剿匪时都表现的英勇无比,势不可挡,更是亲自射杀了几个山头的贼首,将这些乌合之众全数清除。
回到京师,皇帝论功行赏,李天侯晋升为兵马大元帅,而骆风尘也成为了他最得力的护军总参领。
如此荣耀,群臣庆贺,将军府换成了元帅府,一时间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他们来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金银玉器,走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
这番情景连续了几日不绝,最后骆风尘实在忍不住了,他去找了李天侯。
当天李天侯正在大厅里待客,听到骆风尘求见,即刻招了他进来。
骆风尘进入大厅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在向李天侯递一叠银票,李天侯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嘴里还笑眯眯地道“放心…放心,买官之事近日就帮你办成!”
商人大喜,连连作揖之后告辞出门。李天侯也不相送,见到门口伫立许久的骆风尘,急忙招呼着他过去,脸上依旧一副慈爱模样。
“风尘,可是找义父有什么重要的事?瞧你一脸急色匆匆的样子,快进来先喝杯茶。”
李天侯让女婢端来茶水,放在茶几上。骆风尘见状,压了压心底的怒气,这才走过去坐下。
喝了口茶,骆风尘道“义父,最近…你是否收了许多人的贿赂?”
听了骆风尘的话,李天侯不禁大笑起来“风尘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义父?这不是家里都知道的秘密嘛!怎么你今日突然当成个事情来问我?难道是我儿…见我拿了好处自己也想分杯羹?哈哈…别急,义父无儿无女,只你一个亲人,这元帅府都是你的,你还愁没有钱财花嘛?”
骆风尘突然气愤的站起身就要发火,可是见到李天侯一脸惊讶和不解后,他心中不忍,又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
骆风尘耐着性子道“义父,我以前真的不知你一直在收取别人的贿赂,小的时候不懂事,也没太注意到这些。家里来了人只以为是你的挚交好友,却从没想过他们是有求于你才登门的。如今我们父子升了官级,拜访之人日益增多,看着他们大箱小箱的往府里送,风尘这才明白其中的含义。风尘只怨自己发现的晚,没能早些时候提醒义父不可如此,贪官乃祸国之臣,我们父子备受皇帝天恩,理应报效朝廷,怎可为了个人私利,不顾及江山社稷呢!”
李天侯闻言,脸上立刻阴沉下来“风尘的意思是在指责为父收取贿赂了?”
骆风尘知道李天侯已经动怒,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毕竟他真的不愿看到自己最亲的人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风尘敬重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义父,也感激义父的养育之恩。风尘不愿意义父因为一些不义之财,毁了自己半生功名啊!”
“住嘴!”李天侯气得拍案而起“你这个小子如今倒能说出这番风凉话了!你可知道,早些年你的吃穿用度哪点不是靠这些不义钱财换来的!我给你请最好的老师,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绫罗绸缎,出门也是最好的马车随从。这些都不用钱吗?如今你享用完了,反过来教训我的不是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
这些年白养育你了嘛!”
骆风尘见状立即跪在了地上“义父,我若早知道你在我身上花的钱财来自于这里,我宁可不要。我又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只要我们父子在一起,吃糠咽菜又有什么关系!义父,收手吧,不要再沉沦下去了,朝中的贪官已经够多了,这些人正在一点一点啃噬我们在战场上用生命保卫的国家,我们应该唾弃他们才对。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你就听我一回劝吧!”
李天侯高声怒吼“人人都贪为何偏偏我贪不得!!你若再劝我你就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再是你的义父!你给我滚出元帅府!!”
见李天侯如此执迷不悟,骆风尘不禁落下泪来“义父,你保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骆风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元帅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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