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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命运转轮序列

    俗语有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布尔德虽为落魄贵族,但像现在这样露出一副“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倒也是极少出现的情况。

    他用手摸了摸仍有些许余温的机体,硬实的触感让他更加吃惊:“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可它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是傀儡术吗?归属死亡秩序的死之傀儡序列?”

    “还是归属意念秩序的魂之傀儡序列?又或是还未被记录的神秘序列?”

    “不对不对,它刚才分明说话了,尽管听起来有些古怪,也完全听不懂……见鬼!这到底是什么?我是该毁掉,还是该收藏?”

    布尔德抚了抚满是抬头纹的额头,目光从好奇转作沉思,继而又变得有些茫然,像个拿捏不定的小孩。

    最终……脸上却忽而覆盖一层阴霾,充满戾气地说道:“毁掉!就该毁掉!阻止我进阶的东西都要毁掉!”

    随着他的情绪变化,周遭顿时掀起一阵狂暴风雪,扑得他满身雪白,一道道风刃更是不停刮向机体,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异响声。

    良久,风势渐止,布尔德的脸色也从狠戾变得平静起来,看起来还有些懊恼。

    随后把双手插进蓬松的金发后,更变得后悔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他念叨着,陷入了回忆,正如之前很多次一样。

    ……

    他原先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反复无常、狠戾、凶残,甚至罔顾人命。

    非但如此,他

    还充满了年轻人的蓬勃朝气,时刻满怀干劲!作为一名落魄贵族的后裔,他的生活也过得比许多寻常贵族还要精彩。

    因为他有着另一层身份。

    ——黑夜教会成员。

    通过教会的恩赐仪式,本身能与风元素产生感应的他,终于成功唤醒了属于自己的秩序。

    而后,以第三秩序能力者的身份,加入了黑夜教会的净世团,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中,渐渐晋升骨干,也在北部成为了颇具名气的人物。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都得益于他那特殊的能力,归属窃取秩序的命运转轮序列。

    明明只是第三秩序,却有着大部分第二秩序也要比之逊色的效果:窃取生物的生命能量,转化到自己身上!

    连黑夜女神瑟安娜也为之感叹,连夜将他传唤到皎月海岸,亲自予以接见,而且事后给了个极高的评价。

    “海洋的奇迹,命运眷顾者。”

    秩序向来有常规与非常规之说,能够将别人生命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从而在理论上有达到永生的可能……这个起步于第三秩序的命运转轮序列,绝对属于非常规,秩序效果与秩序级别不对等!

    可惜,秩序的等级取决于自身血统,是注定伴随一身、无法提升的。

    因此,荣光加身的布尔德只能在第三秩序的九个阶段上下功夫。

    他也将此,视为命运的安排。

    命运要磨练他!

    众所周知,能力者提升秩序阶段的唯一方法,即是

    不断去收获普罗大众的信仰。

    所以,他迫切地加入了净世团。

    这个隶属于黑夜教会的特殊队伍,主要活动于北部各地,镇压那些开始复苏的黑暗生物,这不仅能锻炼他对秩序的熟练程度,而且还能借着一次次的行动,收获大批民众的信仰,逐步提升秩序阶段。

    这,才是根本目的。

    由于黑夜女神的那句评价,教会对布尔德的期许也很高,每次行动都有意无意地把他推为代表,面见、安抚各地被黑暗生物滋扰的群众,又遣人替他传播事迹,让他以英雄的身份被大家铭记于心。

    一次次的行动,让他开始位列教会骨干,让他的名字也在北部各地受人赞颂。

    一次次的行动,也让命运转轮序列的弊端,渐渐浮出水面。

    西历722年,6月23日。

    那是个大雨滂沱的日子,每一滴雨水都如针般粗细,击打在幽暗的赖亚河上,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响。

    河岸边,黑色的泥泞沾满了男人们的靴子,他们奉命从苏廷赶来这百里外的河岸口,只因有线索发现,赖亚河里存在黑暗生物的迹象。

    男人们疯狂地奔跑着,雨下的泥地湿滑至极,但这并阻挡不了他们因为恐惧而四处逃窜的举动。

    他们的恐惧,不是源于黑暗生物,而是那个像极了黑暗生物的同伴。

    那个曾被黑夜女神赞誉,被大家视为教会之光的海洋奇迹、命运眷顾者。

    他们逃,是因为越来越多

    的人开始苍老地死去,而布尔德,正站在风雨之中,疯狂嚎叫、疯狂大笑。

    今日之后,赖亚河事件将传遍北部,那个倍受赞誉的教会新星,也从高峰直坠而下,堕落深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布尔德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要屠杀这些朝夕相处、谈笑风生的同伴。

    有人说,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如此强大的秩序,却只属于第三等级,让他在享受追捧的同时,又自知自己的瓶颈。毕竟,第三秩序终究无法位列教会中枢,不管你有多强大。

    甚至有传言说,他成了恶魔。

    ……

    此时,冰风谷中,枯木之林外。

    “没人理解你……没人理解你啊……”布尔德蹲坐在机体旁边,双目无神地呢喃着。

    命运转轮序列,能让他夺取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可同时间,这股生命能量所包含的一切,也会一并转移到他的身上。

    比如悲伤、愤怒、嫉妒种种情绪,又比如疾病、性格等等与生命挂钩的一切,想要将这些东西好好消化,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稍有过急,难免落个魔怔的下场。

    布尔德正是身负期许之际,虚荣心作祟也好,理想推导也罢,正值年轻的他,是一身的干劲,绝对耐不下性子。

    其次,他参与的是净世团行动,说实话,能供他夺取的生命能量,无非是那些黑暗生物,而黑暗生物的生命能量中蕴含多少邪恶?又岂

    是他能消化过来。

    这,就是他在赖亚河上疯魔,将一行同伴杀戮殆尽的原因。

    时至今日,他仍不觉得这是自己干的,必定是心魔作祟,对!就是黑暗生物的邪恶意志控制了他!

    那不是他!

    然而,教会已经颁布了通缉令,无可奈何下,他只能四处逃窜,历经两载有余,才来到这座临近苏廷郡城的冰风谷。

    一方面,他怀念着旧日荣光,不舍离去。另一方面,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安全的。

    失去群众信仰的他,秩序的阶段直接从阶段八跌至阶段一!

    他不甘、也无奈、更愤怒!碰巧遇上了被狼群袭击的部落原住民,心中当即生出计谋……

    是的,为了这个计划,为了打消伊洛苏人对自己的警惕,他在部落中待了大半年才开始动手。

    而这四个月以来,一个个女性的死亡,让他私下里以生命之神的名义,收获了一个又一个怕死的信徒。

    凯蛮就是其一。

    其实这件事有更方便的做法,只是该死的萨满鲁克对风雪女神的执念太深,他当然也想过将鲁克杀掉,只是进行到一半,却发现对方身上有种神秘的力量对自己进行反制,这才作罢。

    他只能以古老者邪神的名义威慑住这位部落萨满,再借着伊洛苏人恐惧感最强烈的时候,隐晦而神秘地宣扬着自己生命之神的身份。

    对于杀人凶手来说,给他的信徒保证你不会是下一个死者这件事,实在太

    简单了。

    “呼——整整四个月才晋升到第二阶段,这实在太慢了!”布尔德徐徐吐出了暖气,脸色无比黯然。

    “得尽快把这些愚昧的人给忽悠过去,然后找一个人更多的地方,故技重施!”

    好一个只能起步于第三秩序的命运转轮序列,当布尔德发现个中原因,却是为时已晚,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正如在赖亚河无法控制住自己对同伴的屠戮,此时他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对无辜人的伤害。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重新找回那份荣光,那份属于他的、受万众顶礼膜拜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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