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区很混乱,属于法外之地,盘踞着三股势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三股势力各有背景。
比如塔姆集团,就与尚气团有着复杂的关系。
比如纪法会,如果不是智人集团方面及时给予援助,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在塔姆集团介入萧州市之前、得以重整当地秩序,这也是该协会后来拒绝接受华夏管制的重要原因之一。
比如江石帮,正是靠着江申平的安排,每月有江源市各大小集团输送的资金,石磊才能以“每月高价向黑市购买物资”这个条件,获得纪法会的庇护,取得在14区立足的机会。
是的,黑市的内外贸易都由纪法会操纵,14区的民众也受纪法会管辖,或者说……统治。因为纪法会就是这里的制度。
今天,制度下的两个势力闹得并不愉快。听说江石帮背后财主失势,塔姆集团便急不可耐地挑起了矛盾,双方发生激烈冲突,而作为刚被送进14区的无辜者江白,却是祸连遭殃。
某房间里,刚赶回来的石磊看着躺在床上的江白,脸色羞愤至极:“江哥,这口恶气我肯定替你出。”
说着,已是转身而去,正要高喊室内的兄弟跟上,他的手臂却是被江申平抓住。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持续不断的赶路,已经将这位原江源市长搞得狼狈至极。
此时见得躺在床上
昏迷不醒的儿子,特别是他那被捆满绷带、却仍是染得鲜红的双手……
还有床边吊着的血袋、插在血管上的输液针。
更重要的是,他紧闭的双眼,虚弱的呼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像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
饶是江申平向来沉得住气,此时也忍不住激动得沙哑了嗓音:“你去干什么?”
石磊握紧拳头,认真回道:“报仇!”
江申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床上的儿子,平静又冷酷地说道:“我不用你报仇,你帮我救活他,双手残不残废无所谓,我只要你救活他。”
一旁穿白大褂的医生叹了口气,提醒道:“主要是失血过多,没能及时送过来,活下来的几率很渺……”
江申平缓缓看向医生,眼神所至,直接吓得后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你能力不够,就别多嘴。”
“是是是,我多嘴了我多嘴了。”
石磊拿下江申平的手,迟疑道:“也不是没有救他的办法……”
江申平脸色一变,急忙道:“快说别废话!”
石磊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的,14区的纪法会背后是智人集团,他们拥有的技术,不仅能救回江白的命,还可能让他比从前更好。”
“但是……你一直让我与他们保持距离,一直一直。”
“不管行为手段怎么激进,个人思想都不能背叛国家。这是你一直跟我强调的。”
“劝人
者,难自劝。”
……
……
江源医疗中心,急诊大楼-独立观察室。
整个房间,只剩下王秋晨。他独自坐在病床上,脸色怔怔出神。
“神经性损坏已经不可逆了,并且还出现了恶化迹象。”
“如果不尽快接肢,接下来这种间歇性麻痹只会出现得更加频繁!”
“我强烈建议你不能出院,就算不考虑做接肢手术,也要在这里观察三天!接下来就算有什么招待会记者会的,都不能去了,半步不能离开观察室!”
医生嘴炮式的警告,正循环抨击着王秋晨的脑海。
他不算是个传统的人,但在某些问题上,却是极有原则。
比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说弃就弃。
比如不想再继续与林舒语拉开距离,不管是身份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这些在大部分人看来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却竟然让他陷入了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肚子里传来生理性的两声“咕咕”叫,才让王秋晨回过神来、注意到房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外的廊道里传进微弱光芒。
入夜了。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哗啦啦下起了雨。
他摸索着床垫,找到了通讯手环,点亮后进入社交平台,找到那个备注为“一朵花儿”的头像。
自打过来探视撞见他跟冯莉莉误会式的一幕后,就没再发来消息。
真是个固执的姑娘呢。
王秋晨编辑信息:过来一
下?
她似乎也在等着他主动找她,秒回:好。
简洁的一个字后,姑娘便花了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来找他。
“怎么不开灯?”林舒语摸索着找到开关,在一片白光下,挽了挽她洁白的棉布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注意到了王秋晨的表情不对劲,所以目中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担忧的神色,这抹担忧很轻,轻得难以察觉。
她拿起了王秋晨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劝说道:“该面对的,咱们还是得面对。”
王秋晨微微一愣,目光中的空洞渐渐消散,随着看向她而变得复杂起来:“医生说,不接装义肢会继续恶化。”
林舒语点了点头:“我看过诊断报告,也查了相关资料,知道你在面临什么,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王秋晨苦笑道:“不就接装个义肢,我是不是小题大做太矫情了?多少人主动自残都求不到这个机会。”
林舒语拍了拍他的手掌,否决道:“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现在什么都别管,想一想,如果你的父母在你面前,会让你怎么做?”
王秋晨心中一个咯噔,顷刻间如心中洪水终于找到了倾泻口,哗哗地流逝。
他反手握住林舒语的手,笑容从苦涩变成平静:“可接肢以后,我再牵你,手可就不是我的了。”
林舒语罕见地翻了个白眼,用下巴指了指他的左手:“你傻,不是还有另一
只。”
王秋晨抬起左手,慢半拍道:“好像也是……”
林舒语又补充道:“我整个人也许都不算我自己的呢,我说什么了?”
王秋晨脸色愕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林舒语却用两只雪白的手掌、牢牢地握住了他的右手,说道:“或者你可以现在多感受一下。”
不可否认,王秋晨的内心很清楚,有那么一丝原因,是因为怕自己接肢以后,林舒语会睹物思情——想到自己是仿生人的身份。
现在看来,她对此却是不那么在乎。或者,她希望表现得不那么在乎,至少在他面前。
不管怎么说,王秋晨心里的障碍已经消去七八,此时找准机会,趁势道:“哎,跟你说哦,我认真的,我跟那个冯莉莉真没关系,之前是因为在法庭上……”
“够了。”
林舒语突然打断了他,然后稍稍低下头,握着他的手越发用力。
“我很明白,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会变得越来越优秀,正如你大半年来一样,你已经不再是我以前那个看起来平庸至极的同桌了。”
“我……”
“别说话,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它说完。”
“……”
“我其实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你就像夜晚的皓月,在白天的时候平平无奇,到了夜晚却能光芒万丈。我想不到的是,你的光芒会这样耀眼,明亮得让我越来越无法直视。”
“是的王秋晨,我
跟你坦白了。”
“我现在很自卑。非人类的身份也好,你变得越来越优秀也好,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突然有一天也许就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王秋晨握住她的手,迎合着她的力度,表达着自己坚定的情绪。
“你不用跟我说些什么,千万别尝试安慰我、或者鼓励我,更不要拉低自己来兼容我,这会让我更不安。你的路还很长,该怎么走,你就继续大步往前走,别为了我驻足、甚至后退,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去追逐你。”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已经有些颤抖起来,声音也似乎有些异样:“我发誓,你这抹月光呀,除非我瞎了,不然我是不会躲避的。”
千言万语,不及一个动作。
王秋晨什么也没说,挪着屁股下床,站在她身边,轻轻抱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
当晚,王秋晨的社交平台久违地发了一则信息。
图片的内容是,他跟她紧握的手。
文字的内容是,记录生命中重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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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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