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梅蕊的大年夜,过得糟心。
陈海走了,在家住了几天就走的,因为假期已经用没了。
其实他走不走的,对谢梅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男人对她十分冷淡。
是晚上把她当工具般使用,白天把她当空气般忽略的那种冷淡。
本来,谢梅蕊还存着一线希望,竭尽全力的讨好他,想着陈海能不能带她出去。
但是陈海有一天出门了,就没有回来。
谢梅蕊直到陈海娘和别人说起“对,回油田上班去了,我儿子多重要啊,油田离了他不行”,她才知道,陈海已经去工作了。
谢梅蕊心凉到谷底,然后激起的,是对陈海无比的恨。
但是又没有办法。
她对周彩菊和孟亮家被贴封条还是忌讳的,总担心着,会不会有一天,警察上门来找她问话。
且不能再出差错。
所以,陈海走了半个多月,她老实了半个多月。
这也意味着,她在陈海家劳心劳力、逆来顺受的做了半个月家务,带了半个月孩子。
她更瘦了。
心力交瘁那种瘦。
陈海娘对她也更不好了,见天的骂她是劳改犯的女儿,神经病的子孙,还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
虽然陈海娘为了陈海的面子,没有再敢高声说她离家出走的事,但谢梅蕊知道,这死老太婆其实对上次她离家出走的事,非常的在意。
这不,现在天天的教唆着女儿和孙子看紧她!
谢梅蕊有时候看着这死老太婆上下翻动的嘴唇,恍如回到了上辈子。
孟亮娘也是这么骂啊骂,一刻都不停歇。
大年夜还要骂!
晚上煮的肉也不给她吃。
生产队的牛大年夜也卸下来牛绳子,好好歇息一下呢,就她,还得照顾四个孩子!
已是深夜。
死老太婆叫她带着三个小点的孩子先回房睡,自己带着女儿陈小姑和孙子陈小军守岁。
其实呢,听听那说笑声,谢梅蕊就知道,他们把藏的菜和陈海带回来的稀罕吃食现在才拿出来,一家子正吃得香呢!
外面风声呼呼的。
最小的孩子“哼哼”着翻了个身。
谢梅蕊知道,这是要撒尿了。
要是不把他抱起来,铁定得尿床。
谢梅蕊深深的吸一口气,拉亮了电灯,给自己披了件棉袄,把孩子抱起来,到屋角的痰盂那儿去把尿。
黑漆漆的窗外上,反映出谢梅蕊模糊的脸,鬼一般迷茫的眼睛。
谢梅蕊听着外头那隐隐约约的笑声,再看看手里根本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孩子,不禁问自己我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我重活一世,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早知道嫁给了陈海是这个德行,我还不如嫁给孟亮呢,至少我不用带孩子。
他妈的死孩子!
要是没有这些孩子,至少我还能睡个好觉!
谢梅蕊气得,把尿完的孩子重重的丢在床上。
孩子吓着了,哭起来,声音在黑夜里特别的响亮。
谢梅蕊的房门马上被推开了“你在干什么!奶奶问你,你是不是打我弟弟了!”
陈小军像一只小狼狗似的站在门口,恶声恶气的质问谢梅蕊。
谢梅蕊不怕他,但实在忌讳那个死老太婆,吵起来能骂一晚上。
死老太婆有力气,她可不行,晚上没吃饱,再睡不好的话,得死。
谢梅蕊叹气“陈小军,你弟弟饿也哭,尿也哭,一天哭三十回,你一天就问我三十遍是不是打你弟弟了,你怎么不自己带呢?”
陈小军走到床边看看,小弟弟哭了几声,实在太困,已经又睡着了。
陈小军“哼”了一声“我奶说了,娶你回来就是带孩子的,当然是你带,我带什么!”
说完他又出去了。
谢梅蕊看着他那不高的背影消失在暗夜里,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升上来。
嗬!
连个孩子也欺负我,真以为我那么好欺负?
谢梅蕊冷笑着,从枕头底下翻上来一个纸包,左右看看,她就把纸包里的东西,撒了一点在一个搪瓷缸子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房门再次推开了,灯也拉亮。
陈小军轻轻的进来,先到谢梅蕊床上看看最小的弟弟是否安好,再到桌边捧起一个搪瓷缸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缸子水,一擦嘴,到旁边的小床上,和另外的弟弟妹妹一起睡下,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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