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大失所望。
“我以为你没听见呢。”他孩子气地嘟囔了一句, 泄气地向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伸手捏了捏佐助的手腕,顺手摩挲了几下那圈黑色的咒纹。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在佐助手腕桡动脉的位置, 仿佛能直接透过皮肤, 让他感受到对方指尖细小的心跳。
佐助不甚在意地把手抽了出来。
“你就没想过失去咒纹之后会发生什么吗?”五条悟显然不想答应佐助的要求。
会被当做普通咒灵, 会被协会下命令祓除,说不定还要求五条悟亲自动手。不用想就知道。
“无所谓, ”佐助说, “除了你,剩下的人都很弱,根本不是威胁。”
他的语气并不傲慢, 表情也不嘲讽,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基本事实。
对他和五条悟来说,这确实是个普通事实。
但要是协会那些老头老太太听到,估计绝对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给宇智波佐助一个教训。
五条悟看起来好像有点开心,又好像不太开心。
“他们肯定会让我去的。”他挣扎了一下。
“那好, ”黑发少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直视着五条悟淡色的双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眼睛却仿佛更亮了一些, “你也想和我痛快地战斗一次吧?”
他不觉得自己比五条悟弱——就算对方至今都没有机会全力出手, “领域展开”这种招式也很不讲道理, 佐助也有属于自己的自信。
而且就算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五条悟也不会任凭协会指挥。
佐助对此非常确定。
“这个束缚在不在都不影响吧?”五条悟撇着嘴。“等我们有空了找个没人的小岛打一场就行了。你喜欢哪个地方?马来西亚?夏威夷还是什么其他地方?”
“不要转移话题。”佐助平静地指出了这一点。
“切。”五条悟不爽地撇过头去。
“就算这个条件完成了, 我也还要再帮你一次忙, ”佐助不是很懂五条悟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急什么?”
虽然但是。
三个条件还剩两个和三个条件只剩一个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吗?
但五条悟觉得佐助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也理解不了他纠结的心情——他自己还没搞明白呢。
他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佐助, 干脆往后一靠开始耍赖:“不行,只演一场戏就算条件的话我也太亏了。”
“那你想怎么样?”
白色短发的男人垂眼想了一会儿,“把解决整件事当做我的条件,我说‘停’之前都不算结束。”
佐助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是个做梦的好时间。
五条悟是不是掌握了某种睁着眼睛做梦的绝技?
“你会说‘停’吗?”他冷哼了一声。
手机屏暗了下去,黑色的屏幕映出了少年冷淡的表情。
但佐助其实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五条悟要是会说停就怪了。
“不会哦,”五条悟摇了摇头,“因为我想让佐助一直陪着我嘛。”他轻飘飘地说,蓝眼睛带着点佐助看不懂的情绪。
佐助狐疑地看着对方,“你在想什么?”
他总觉得五条悟后半句话听起来语气有点奇怪。
白发男人撑着头笑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什么都没想哦,要不你来感受一下?”
佐助懒得理他,他话锋一转,“我可以帮你解决这次问题。”
他抬眼看着白发男人,眼神锐利,显然不准备退让:“但是,说‘停’的时间由我来定。”
他对“当饵”这件事并不抗拒,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五条悟主动暴露出他这个不确定因素,想看到的就是那些不安定的人主动送上门来和他接触——他们既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为加茂宪伦的研究扫尾,甚至把手伸到了星浆体身上,想来是不会介意联系一下他这个与众不同的“咒灵”。
而且,佐助觉得,这也许能让他离鼬哥更近一些。他们都不喜欢将自己的经历诉诸于口,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就算是到了最后,佐助对鼬的了解也几乎都是来源于其他人的叙述。
——宇智波的天才、忍辱负重的英雄、真正的火影、心思缜密的双面间谍……
他们是和解了,但这不代表佐助认同对方的想法,也不代表佐助就真的能体会到鼬的心情。
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到底还是两个人。
虽然无法确定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佐助和鼬的性格也完全不同,这多少也为他营造了一个环境,让佐助可以试着揣摩鼬当时的想法。
唯一的问题是,这件事想也不可能轻松结束,若是像斑的计划那样延续数年、让他们一直追在屁股后面,那他想完成五条悟的条件,指不定要拖到哪年哪月去。
——除非五条悟同意他一路幻术平推、遇见不服的直接打服、遇到意外还能出手帮忙扫尾。这样要还是能拖上一两年,五条悟这个最强也不用当了。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佐助已经完全适应了对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如果超过了那个时间,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你也不准逃跑。”五条悟退了半步,一副再说免谈的表情,“不然我绝——对不同意,反正是我提条件。”
他们两个一人占据了一半沙发,都倚着沙发扶手,几乎是面对面坐着。
“我没打算跑。”佐助觉得今天晚上的谈话慢慢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都说了还有一个条件。”
“三个条件都完成之后呢?”五条悟不依不饶地问,“你准备干什么?”
五条悟是不是吃错药了?
之前他也没有这么关系自己解除束缚后要做什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告诉我嘛。”五条悟催促他。
佐助其实还没完全想清楚。但至少目前来看,五条悟的吸引力暂时还比不上外面的世界。
“大概会去旅行吧。”他坦诚地说。
去看看别的国家、体验一下其他的文化,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五条悟心里一沉。
自从佐助不需要时刻补充他的咒力以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之间的束缚。一边觉得黑发少年百分之壁是因为束缚才留下来的,另一方觉得说不定对方会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束缚解除之后依然会停留在这里。
显然后一个想法有点太理想化了。
“……你不是答应和我一起改革咒术界吗?”
佐助愣了一下。
他确实早就答应了五条悟,会参与到对方的改革之中,没想到五条悟这会儿把这件事拿出来了。
“不论存不存在束缚,我都会帮你。”他淡淡地说。
在亲眼看到五条悟成功或者失败、或是确定对方会成功或失败之前,他就算不呆在东京,也不会走的太远。
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了他也不介意帮对方直接推平协会总部。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解开束缚?”五条悟看起来也很迷惑,“它又不会影响你,还能帮你解决很多麻烦,能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在哪里,这么方便的束缚你往哪里找第二个?我超喜欢这个束缚的。”
甚至觉得一直顶着也不是件坏事。
……
五条悟说的其实没错,佐助想。
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束缚虽然给佐助带来了一些小麻烦(或者说小乐趣更合适一些),实际上发挥的作用更大。
但是“束缚”不论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便利,它在自己身上所代表的意义就注定让佐助喜欢不起来。
就算五条悟是个不错的同伴也是如此。
他看着自己双手手腕上黑色的咒纹,“我只是讨厌这种东西罢了,和它本身的好坏无关。”
佐助颈间的饰品也早就取下来了,现在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脖子和手腕间的咒纹都露在外面。
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露在外面被人看见,但却一定要解开束缚。
控制与被控制,利用与被利用。
也许这份束缚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些成分,但他还是想要完完全全地消除它。
大概是因为大蛇丸当年给他留下的咒印确实令人作呕,而且甚至在他死后还依附在咒印上、意图夺取他的身体,佐助才会有一些奇怪的执念。
“真没办法,”五条悟伸手欣赏了一下自己手腕上和佐助如出一辙的黑色咒纹——他完全没有挡住咒纹的意思,不过高□□服袖子比较长,一般也不会露出来。“你不喜欢的话还是算了,毕竟我这么体贴。”
他看着佐助,“你希望到何时为止?”
居然这么尊重他的意见。
佐助考虑了一下。
现在是五月,他多少要给其他人留一点观望和试探的时间,一旦被找上门,对方肯定会要求和他达成束缚,不能直接查看记忆的话只能一点点打探情报,还要想办法和五条悟打哑谜,一来二去可能也要好几个月。
“今年的最后一天。”他给了五条悟一个非常公允的日期,“就算事情提前结束也到那天才算完成,同意吗?”
五条悟算了算,最后还是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翘起二郎腿把手架在沙发靠背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下来。
“马上四点了。剩下的白天说。”他看了一眼手机,伸手揉了揉眼,问佐助道,“睡觉吗?”
佐助摇了摇头。
“那晚安。”五条悟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了两步,突然又摸着下巴回过头来,脸上挂着稀松平常的表情问他:“要和我一起睡吗?”
他好像是认真地在向佐助发出邀请。
睡眠不足导致脑萎缩了吗?
佐助冷漠地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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