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下,坐在营帐前的两人,就那样久久的不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人们离去,不多说些什么,也不多做些什么。
却说,当那些将领们终于是纷纷走出了院落之后,洛云真这才站起身来,只见他缓缓地俯下身,凑着周陂镇的耳朵对他轻声说道。
“陂镇,和我去吃些早餐如何?应该不嫌弃我了吧!”
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周陂镇不适,又给自己来一顿磋磨。
然而,周陂镇并没有如同他想像的那般对自己冷眼相对,只见他微微一笑,旋即暗淡的抛出两个字。
“不去!”
洛云真这下可给周陂镇的反差给整蒙了,只见他赶忙是再度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还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以示尊敬。
“陂镇兄,在下恳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吃些早点,等你回来,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岂不美哉?”
说罢,只见洛云真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低着头,一副诚恳认错的姿态。
其实呢,他之所以会这样,无非也是因为现在的周陂镇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毕竟,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他自然也就不怕周陂镇说出去了。
然而,他等了良久,却始终没等到周陂镇的反应,他这才茫茫然的抬起头,却发现身前的那块地方,早已是没了周陂镇的身影。
洛云真有些慌张,他刚要开始四处寻找,却旋即听到了身后的一个声音,便彻底了然了。
“别找了,在这儿呢,还不快走?”
顿时,洛云真心中如沐春风,下一刻,他的嘴角便在不自觉间已经翻起了一抹笑意,只见他旋即是阔步走出门去,来到了院落外的街道上,看着四周,不由得是有些疲惫。
话说,那一袭官袍的周陂镇此刻正站在门口等他,看他出来,他也不问洛云真什么,竟然是自顾自的一马当先,主动地在前面带路。
洛云真见状,不由得也是了然。毕竟,上洛关中,去哪里吃饭还是要看哪里的炊烟离得近的。所以,他也不在乎周陂镇会不会找错了路,只需要跟着他走便是了,当一回甩手掌柜,看着“孩子”成长,岂不美哉?
于是,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洛云真总算是和周陂镇一起,步行来到了距离自己营帐最近的一处炊烟处,他们站在院落外面,隔着大老远便已经闻到了饭的香味,于是,洛云真只是放眼望去,这才发现面前的地方压根不是哪个营的驻地,而是一处校尉的私人住所。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毕竟,自己是征南将军,如果是这样,吃饭反倒是轻快了不少。于是,只见他旋即便来到了周陂镇身前,继而是带着他缓步走入院中,却正看到了一个同样是身着白衣的身影,此刻正在一本正经的煮饭。
见此一幕,洛云真顿时是瞠目结舌,于是他赶忙是蹑手蹑脚的转过了身去,打算小心谨慎的离开这座院落。
然而,周陂镇此时见了这般场景,再回想起自己当初被洛云真欺压时所经历的种种不公,他岂会放过这种机会?于是,顿时,有一股邪念冲上了心头,歹意,继而也是应运而生。
“喂,你去哪?”周陂镇装作没看到洛云真紧张神态的样子,只见他赶忙是开口问道,旋即便很是淡定的看向了那另一道白色身影,有些好奇。
毕竟,能让自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都怕成这样,面前之人又会是何等高手?难不成,还是洛云真的顶头上司不成?也不对!毕竟,四征大将军之上,也就只有那骠骑将军和大将军两位了,而这两人的年龄还摆在那里,更何况这两位权势虽高却并没有封侯之人又岂会比那即将继任镇南国侯的世子洛云真来的厉害的?
于是,想到这里,周陂镇也是只好作罢,只见他抬起手来挠挠头,继而便静待下文。
却说,洛云真在听到了周陂镇出声之后,他顿时是浑身一个激灵,便打算加快些步子离开了去,殊不知,那个正在煮饭的年轻人此时已经是回过了头来,正在看着这行事如此“谨慎”的白衣将军,他旋即是有些不悦。
“姓洛的,怎么的见着我就跑是哪会事?”说罢,只见他还不忘将手中的勺子扔过来,便是要直接打在洛云真身上才算过瘾。
不料,洛云真突然是一个闪身,只见他的身影顿时是出现在了周陂镇身后,而那道被扔过来的汤勺,无疑也就直接打在了周陂镇的身上,令得他可谓是嗷嗷直叫。
“不好意思了周兄!”洛云真见状,不由得是嘿嘿一笑,只见他旋即便装作镇定的对那名身着白衣的煮饭人说道。
“好久不见,君虞!”
然而,他那面目可憎的嘴脸无疑还是引起了李君虞的不满,只见他旋即是走上前来,就那般直愣愣的与洛云真对视,良久,他才淡淡说道。
“是了,好久不见!”
说罢,只见两人是旋即相拥,唯独留下了周陂镇那有些尴尬的身影和那有些酸痛的脸蛋儿。
只见,周陂镇走上前来,他对洛云真有些愤怒的问道。
“你干什么吃的,明知道我的脸金贵,还给我烫一下,整的我没法再朝堂上见人,你得赔,懂不懂?”
然而洛云真可谓是更气人了,只见他旋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说罢,还不忘笑着看一看周陂镇那肿起来的脸,只见他仍旧是那副面目可憎的样子,对着周陂镇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啊这位兄弟,刚才我激动了,你还是多多担待些哈!”李君虞见状,顿时是有些不舒服起来,毕竟是自己伤到了周陂镇,所以他也不好去推卸责任,只听他淡淡说道,继而轻轻一笑。
不料,周陂镇也是直接将不悦一扫而空,他旋即摆手示意没事,便来到了洛云真边上,准备朝着他的屁股便揣上两脚。
然而,以洛云真那白衣不染纤尘的风格又岂会让他如此放肆,只见他在周陂镇抬腿之后,旋即是向前方迈出一步,不大不小,刚好让周陂镇来了个劈叉。
顿时,只听周陂镇发出了“嗷”的一声,下一刻便一切都不好了。只见,他赶忙是趴在了地上,很是努力的调整着身子的姿态,以确保自己能更快些恢复正常。
然而,洛云真对周陂镇又岂会那般仁慈,只见他旋即是对周陂镇说道。
“陂镇呐,我看你刚才那动作挺不错的,要不然多保持一会儿?”
说罢,只见他旋即是走上前去,紧接着就是一脚。顿时,疼的那周陂镇可谓是龇牙咧嘴,只见他很是痛苦的对洛云真摇了摇头,示意两人感情就到这儿了,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洛云真呢,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只见他感觉是假惺惺的将周陂镇给搀扶起来,这才总算是叫上李君虞,对他说明了自己二人的来意。
不料,那李君虞也很是大度,只见他赶忙是走上前去,下一刻,便将那锅里做的早餐给取了出来。原来啊,那里面放的也不是些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锅鸡汤,锅里面,除去了还有一点香料和白菜帮子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只见那李君虞先是趴在上面闻了一下,觉得香气扑鼻,于是他旋即是走回了营帐里,取出一个砂锅样的东西和几只小碗,然后便将那鸡汤给大都倒进了锅内,继而用小碗舀了三碗鸡汤和鸡肉白菜,转身回到了营帐里,只见他很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砂锅给用杯子包裹好了,也不在乎被褥是否会被污染,这才总算是将那三只碗给放到了桌子上,于是最终他笑了笑,旋即落座。
洛云真见状,略微有些不解,毕竟自己来访也算是客人,主人将鸡汤大部分给拿走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不由得是有些略微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坐在那,淡淡的盯着眼前的汤发呆。
不料,反倒是那李君虞先解释了起来,只听他说道。
“明忌大哥别在意,我有一个兄弟在前线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扛过来,所以我每天早上都要熬鸡汤给他补补身体。”
说罢,他还不忘对洛云真请罪,毕竟,自己今早并没有去那洛云真帐中参加集会。故而,若非是洛云真此番得见,定然还以为他在那阜阳军阵混吃混喝呢。
然而,洛云真闻言,非但没有怪罪李君虞的行为,他反倒是非常感动,不由得也是把自己带入了那个场景之中。毕竟,很重的伤他也受过,却并没有哪个兄弟这么照顾过自己,如此一来,让他如何能不羡慕呢?
李君虞闻言,不由得是有些感激,只见他旋即朝着洛云真作了一揖,继而摊开手掌,示意两人可以吃了,他自己则是率先动起了筷子来。
洛云真见状,他也不客气,旋即是招呼周陂镇,动起碗筷来。
于是,这一日的清晨,炊烟袅袅之中,有一行三人来到了伤兵营的门前,分别是这上洛关中目前权势最为显赫的三人,而他们到此,仅仅只是为了来看望一位刚刚晋升的都尉,名叫——韩显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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