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跟在冷月身后,一路进了宅子,方踏入后院浮生阁,一眼便看到了檐下软榻上端坐着的女子。纤纤玉指正把玩着一块血红的玉。
指白玉红,相互衬托,透出妖冶。
分明听见动静,知道了院中多了一个人,却像浑然不觉的样子,自顾自的玩着红玉。
苏隐不吭声,另外两人也不吭声。
周氏只得率先开了口,说,“阿隐许是不认得我了。”
似是感慨,又似是无奈,反正委屈巴巴的,可怜得很。
苏隐笑说,“世间之人千千万,难不成我每个都得认得?有求于人还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真是好厚的脸。”
周氏仗着有楚徕云撑腰,平日里也是张扬的,何时被臊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过?这一刻,又羞又恼的,当场便可能发作,却硬生生的将情绪压下去了,面上还挂着柔软的笑意,朝着台阶走近了两步。
“阿隐,你真不记得了吗,我是周灵啊。”周灵指着自己,又说了一句,“周灵,瑾临城的周灵。”
苏隐点头,“听名字是有点儿熟悉。”
说是熟悉,也不见得有多大兴趣。
周灵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苏隐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瞬过后,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怨不得阿隐不记得,我们姐妹分开七年有余,七年时间,阿隐长成了亭亭玉立发大姑娘,我已嫁为人妇,不认得实属正常。阿隐,我是二姐姐啊。”
周灵一边笑说着,一边又往台阶上行了两步。
目光直直扫向的,是苏隐手中的红玉。
“二姐姐?”苏隐重复着这三个字,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惊讶又惊喜的问道,“瑾临城?二姐姐?”
周灵忙不迭点头。
是了是了,正是周秀才与瞿氏的次女。
“二姐姐也是,明知我生了病记性不好,还同我弯弯绕绕的。”苏隐起身,嗔怪的将周灵按了坐在是软榻旁边的矮凳上,狀似无意的说,“也亏得我今儿个心情不错,要是一棍子将你打出去,也是活该你受。”
瑾临城有个规矩,板子打人,棍子撵狗。
周灵听得嘴角抽了一抽,不确定苏隐这是不是在明目张胆的骂她。
紧接着,苏隐就将一杯茶递到了面前。
“这是我亲手煮的茶,二姐姐不妨试试。”
周灵只觉院中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或者该说落在了面前这杯茶上。
周灵心里警惕起来。
待接了杯子一看,里面黑魆魆的一团,压根儿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说是茶,却连茶叶的味道也闻不到分毫。
这杯子里的东西,是个人应当都不会喝的,周灵想,寻了个借口,默默将杯子搁到了桌上。
杯子刚放下,苏隐便折身坐回到了软榻上,没有了递茶过来时候的热情。
周灵目光定在苏隐手中那块红玉上,笑呵呵的说,“阿隐出去养病时,怕自己短时间内不回来,父亲会思念,特意将这红玉留下,让父亲有个念想。如今阿隐病好了,回来了,玉自然也是要回到阿隐手中的,这玉质地真好,这世间,恐怕找不到第二块。”
“二姐姐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苏隐轻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周灵余下的话。
周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似是难以启齿的样子,低声说,“不瞒阿隐,当初我喜欢七公子,死活要跟七公子来花锦城,父亲母亲死活不同意,可我被猪油蒙了心,哪怕同他们断绝关系,也要跟着来……我都记不清是两年还是三年了,我回去瑾临城,他们不见我,我写信回去,也都石沉大海……我就是想问问,他们如今好不好?”
“好啊,怎么可能不好。”苏隐轻笑连连,“过着他们该过的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听到这话,周灵便放下心来了,一双眼睛泛红,竟是高兴得快要落泪。
捏着手帕的那只手用力太大,将手帕攥出了好几道褶皱,是真的太过激动。
“二姐姐来就是为了问这?”苏隐问。
周灵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猛地就滚了出来。
扑通一声跪下去,两只手拽住苏隐的长衫一角。
“阿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周灵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直往下落。
她哭着道,“我本以为,我众叛亲离随他来,他会待我好,哪怕只是一个妾,我也认了,只要他宠我疼我,其他人我都不在乎,可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周灵颤着手解开了腰带,衣衫褪下,只见遍布全身的痕迹。
青青紫紫,深深浅浅,暧昧又。
可以看出,弄出这些痕迹的人没甚耐心,只喜欢用暴力制服女人,只喜欢将女人当做工具,为了发泄情绪而在女人身上驰骋。
痕迹挺多,下手挺重。
“原来,你便是七公子宠得不得了的那个小妾。”苏隐恍然了,却又不解了,“这不应当啊,如果七公子不喜欢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你?二姐姐,我虽未经人事,却也听人说过,有的人就好这口,也许,七公子只是用这样的方式疼你呢?再说了,七公子即将启程去南蛮,终生不得再回来,面都见不着了,还怕他作甚?难道是我误会了二姐姐,二姐姐的意思,是想我救一救七公子,可别说,有那样喜好的人是二姐姐,是二姐姐犯贱,喜欢七公子那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