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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抖了抖耳朵, 想了想,带着点困惑说道
“他是我们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的角色,彼世……和无光之海差不多, 是灵魂最终会去往的地方, 凯尔特人称呼那里为彼世, 我们称呼那里为海洋。传说他是统治彼世的永生之王, 他有着巨大、黑暗的形体,当他行走在荒原上, 整个荒原都会笼罩在黑暗的气息中,从远处只能看到仿佛巨人的庞大影子,他会随身携带一支号角和猎矛,驾驭幽灵猎犬在荒原上游荡,遇到他的人或者动物都会诡异消失, 不听话的小狗崽会被他带走,再也不会回来。”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睡前故事里的怪物……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种吓唬幼崽的方式都差不多啊……叶槭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布莱克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阴影,心有余悸地继续说道
“他狩猎时会带三条狗, 两只黑色猎犬走在前面, 一只像是狼的狗跟在他身后, 他会披着灰色斗篷, 骑着凯斐·杜尔,在夜之玛蒂尔达的陪伴下, 彻夜在荒原上狩猎,听到他的马蹄声的生物都会消失,异种会不由自主跟随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回归彼世。”
乍然听到耳熟的名字, 叶槭流一时间也怔了怔, 不可思议地问
“凯斐·杜尔?”
他还记得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神灵侍者, 要不是渡鸦出手,叶槭流可能当时就凉了,怎么突然在故事里被别人当马骑了?
“嗯?凯斐·杜尔是一整个族群的名字,”布莱克迷惑地回答,“虽然我们都是异种,但不同地区的异种形态和名称都不一样,比如我们是库·希,在英格兰北部就是犬魔,诺福克郡是黑犬魔,威尔士是冥界犬,康沃尔郡是丹迪犬……”
……可以说英伦三岛充满了预兆死亡或者看到就会死亡的狗狗,布莱克他们的族群挺庞大啊,但在人类眼中就是死亡在荒野上游荡,听起来真是恐怖又好笑……这样说也没错,异种以人类为食,这么一想,几百年前的英伦三岛生存环境未免太过恶劣了点……叶槭流先是有些想笑,但想到其他异种绝对不会像狗狗们这么友善,又敛去了嘴角的笑意。
他皱起眉,捏在手里的叉子微微转动,思绪沉浸在故事和传说之中。
历史上,古凯尔特人的足迹遍布整个西欧,现如今的英伦三岛上仍然流传着凯尔特人的传说。一般来说,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描述的都是同样的神灵,因此衍生出了不同的尊名,但大体上,不同神话体系里的神灵都能够互相对应,只不过在其他的神话体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统治无光之海”的神灵。
然而在异种和凯尔特人的传说里,却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彼世之王……异种掌握着冬之道路,信奉铭记和逝去的法则,他们保存的神话传说应该是最完整、最接近真实的,不可能出现太多虚构的成分……传说的传说?和无光之海有关的神灵是骨白鸽,但是在各种传说里,都会明确说明骨白鸽只是在守望无光之海,而不是统治海洋……真要对应的话,明确进入无光之海的神灵是辉光,难道彼世之王对应的是辉光?叶槭流根据他已知的神秘学知识,进行着种种猜测。
他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太贴切,或许要等到他深入爱尔兰,才能揭开这个传说的面纱。
用完早餐,叶槭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和布莱克商量道
“对了,我在网上查过了,我们要搭乘的游轮不支持步行游客携带宠物,所以上船之前,你们就需要回到遗物里。”
狗狗们顿时沮丧地低下头,尾巴也耷拉下去,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却也没有抗议的意思。
但他们没有沮丧几秒,一只手便落在他们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脑袋上的毛。
“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去爱尔兰岛。”叶槭流微笑着说,“不是只有渡轮能够横渡爱尔兰海,不是吗?”
……
德国,法兰克福车站。
费雯丽拎着行李箱,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不时停下来观察周围的红顶房屋,仿佛一个随处可见的旅客。
在无人知晓的层面,费雯丽小心翼翼地进入数据世界,简单检索了一下去瓦尔特堡的路线,一面警惕着被约德捕捉到踪迹。
她没有合适的容器来保管“棘刺”,只能继续戴在身上,但费雯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它的负面特性影响,因此她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在自己遗忘越来越多的事或者陷入疯狂之前,找到自己的目标。
好在我还可以写日记来保存记忆,就是麻烦了点……约德似乎还没有找到这里,嗯,但我也不能松懈……费雯丽眨了眨眼,流转光芒的眼眸恢复正常,一手提着行李箱,走向红色屋顶绵延的城市。
她要探寻的第一个目标,辉光教会的上一任使徒,就来自德国的瓦尔特堡地区。
……
黄沙掩埋了残缺的石柱,一道身影浮现在肆虐的风沙中。
加西亚拉下防风镜和披风的兜帽,看了眼天空中太阳的位置,一手从口袋里摸出指南针,打开盖子,注视着旋转的指针,确认自己的方位。
这次聚会没能遇到叶槭流,加西亚也没有什么手段直接联系他,估计下次聚会也不一定能够见面。
不过加西亚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再说,他能够确定,等叶槭流晋升到第五等阶,他肯定会联系自己,带自己返回故乡。
只要还活着,希望就一直存在,只不过需要等待。而作为狙击手,加西亚从来不缺少耐心。
几个月内获取3阶影响,时间很紧迫,唔,可以先从找辆车开始……加西亚的思绪在脑海里漫漫飘浮,模糊的计划也渐渐变得清晰。
过了片刻,他“啪嗒”一声合上指南针的盖子,把它收回衣兜里,将装着枪支的手提箱背在身后,踏入了漫漫黄沙中。
浑浊的黄色风沙不断呼啸,很快抹去了他的身影。
……
纽约,长岛,临海的豪华别墅里。
女佣们在门厅里灵巧地收拾行李,奥格拄着手杖,站在临海的窗前,心不在焉地眺望着窗外的海景。
按照秘书为他排定的日程列表,在调查完阿奎利亚镇,或者说解决全部竞争对手后,他会前往芝加哥,等待两个月后的交易会,在那之后,奥格也不会立刻返回纽约,而是留会在芝加哥,解决一些教会的麻烦——自从上个世纪颁布禁酒令之后,芝加哥就成为了一座黑手党横行的城市,这一状况直至今日依旧没有消失,当地黑手党和教会不止一次因为势力划分不均而起过冲突,在接连几任主教无端死亡后,芝加哥已经成为了一个混杂了恶意与危险的黑洞。
既然确定会在芝加哥停留几个月,秘书便为奥格订下了酒店的套房,并安排好佣人将奥格的行李物品打包,提前寄往芝加哥,整个过程里都不需要奥格为此费心,他只要在乘坐专机出发就行。
眼下秘书就在奥格的身后等待,以便随时完成他的任何要求。
奥格也懒得去了解他的秘书,这个人选是教会提供的,就和整个集团也不是他在管理一样,他的周围环绕着教会提供的各种服务人员,足以让他在对集团经营毫不关心的情况下维持身份和地位。不过教会本来也不希望他把时间浪费在公司管理上,不管奥格有没有相关的天赋都一样。
所以现在,奥格也能够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有关先生的事上。
“整理好有关伦敦之夜的全部资料。”眺望海面不久,奥格突然开口说道。
顿了一下,他又接上下一句
“简单汇报给我。”
“是的,先生。”秘书沉稳地回答道。
……
夜色很快笼罩了波涛起伏的海面,最后一班前往贝尔法斯特的游轮驶离港口,举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码头上,一处没有监控的角落,穿着长风衣的黑发青年蹲在一只身高超过一米的大黑狗身边,调整着大狗身上的背带。
直接骑狗的构想根本不靠谱,再加上我们估计要徒步穿越爱尔兰,有狗狗拉车代步会更方便……说是这么说,但现在我觉得花钱买这个的我有些傻逼……叶槭流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询问布莱克
“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太紧?”
布莱克甩了甩毛,回答道
“没有,很合身,感觉正合适!”
得到肯定的回答,叶槭流坐上系在布莱克身上的雪橇车,晶莹的冰花迅速在雪橇车下方凝结,布莱克迈开步伐,四足踏着不断凝结的冰花上,向着大海跑去。
翻涌的海水瞬间冻结,寒气在海上迅速蔓延,凝结出一道霜白的轨迹,黑犬踩着冰霜奔跑,宛如夜色中的闪电,远远望去,形成了一幕壮观而奇特的景象。
碰撞的海浪被强行冻结,四周的海水迅速涌来,咆哮向霜白轨迹拍落,在海浪的作用力下,结冰的海面响起了“喀嚓”的响声,裂纹在晶莹的冰块中蔓延,随即“砰”地碎裂,布莱克在霜花间跳跃,脚下的冰花却一次次被汹涌的海浪拍碎。
眼看雪橇车就要落入海中,忽然间,无数虚幻重叠的光芒浮现在空气中,一道光门在布莱克面前打开,他纵身一跃,拉着雪橇车跃入光门。
夜空中,光门再度洞开,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中跃出,一枚枚霜花错落有致地在他脚下凝结,铺成了一条闪耀着光华的道路,向着遥远的海面延伸而去。
爱尔兰海宽约240公里,人眼的目视距离大约能看到五公里外的地点,位置越高,能看到的距离也越远,现在叶槭流开门的距离最远能达到50公里,虽然他没有去过爱尔兰,只能用这种方法一段段开门过去,但也足够他偷渡到爱尔兰了。
行李食物什么的全放桌面,让狗狗拉着,计算好落点,在合适的时候结冰……不过黑暗虽然能够隐藏踪迹,但也很影响速度,现在这个状态,狗狗只能活动十几分钟,必须抓紧时间……叶槭流紧紧抓着雪橇车的边缘,全神贯注地计算着落点。
同时,他的脑海里难以遏制地想虽然说穷游不能要求太多,但等落地一定要教教布莱克他们什么叫安全驾驶,我快要被颠到海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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