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去了好一会才归来,发髻上都带着一层薄水,雨丝自由而轻飘又岂是一两把伞能够阻拦得住的。
刚进得宫殿,阮清连身上的湿衣都未来得及换,就先找到了正捧着茶杯的大公主,道:“抱歉,刚刚院中有事不得不去一趟……”
大公主当时正坐在喜鹊缠枝黑檀木椅子上,身上披了一件正黑的芍药花纹披风,手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普洱茶,茶杯盖子搁在一边的桌子上,茶水的热水雾朦胧得大公主神色都不明。
大公主见到阮清进来,投过去一眼,阮清没看清里面的感情,但是却直觉大公主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大公主甚至都没等阮清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够了,十三妹妹,不用再找什么话敷衍我了。”
大公主皱着眉,露出思索的神色道:“我想了这般久,也想不到你到底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外头正下着雨,定是无人来寻你的。外头乌云阵阵,可是也没有雷声,总不至于是雷声毁坏了一处宫殿,才需要你去处理。十三,你能有什么事呢?无非是不想再听我啰嗦罢了。”
“我……”阮清本想直接说出她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但是心有顾忌,只是说了一个字便停住了,更像是无法辩解大公主说的话。
大公主有些失望地看了阮清一眼,道:“安舒妹妹真的是很看重你的。你应该有件事不知道吧,那日你伤了手,安舒妹妹想去
看你,却在院中一处树下见到了你正在抄的诗篇,她以为你喜欢,就坐在那替你抄了很多,抄得大汗淋漓才受了风寒。”
大公主神色有些恍惚,道:“这还并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刚刚问伺候她的宫人她病情时,宫人说出的。那天十三妹妹同珍华在大殿的事,我听说了,也知道为何你要抄些,可是安舒妹妹不知道,她以为你喜欢。那诗篇你怎么处理了?”
阮清面色复杂地回答:“都烧掉了。”
阮清不知道这缘由,当时她只觉得可怕,就让卫燕点了冬日才用的火盆将那多出来的甚至连着她原本抄的诗篇都烧毁掉了。
现在得知内情,阮清心中实在是后悔良多。当时她若是去问过一次,那便可以免去白白浪费安舒表姐的心意。
难怪卫燕一直都没查出来,根本就是方向错了。
大公主顿了顿,道:“也是难怪。不过知道你烧掉的人应该也是不多的,至少安舒妹妹还不知道,她刚还在和我打听你平日爱什么诗词,怕是还想给你抄的,你记着别跟她说这事。”
阮清沉默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大公主起身走了过来,将一直端着的热茶塞进阮清手里,而后就垂着眼看都不看阮清,一边朝外走一边道:“茶我没用过。与安舒妹妹颇为投缘,看来还得在十三这边叨扰几日……”
走到门边,大公主沉默了很久,而后道:“虽然一
直都知道十三妹妹是把心藏得太深,可总是会忍不住怀疑,究竟是藏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没有。”
大公主都走得没了影,阮清才好似回神一般,喝了一口茶,苦的,香的。
阮清低低应道:“没有吧。”
将茶杯放回去的时候,都失手摔了下去,还是守在她身后的水景铄顺手捞了起来,放到桌上。
阮清回头看了一眼水景铄,眼中有些惊奇。
她总是提醒自己当水景铄不存在就好,没想到久而久之,她竟然就真的忘记水景铄的存在了。
阮清不知道这也是水景铄刻意为之,他在故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来让阮清习惯自己在她身边。
救下茶杯后,水景铄似是有些不懂地问阮清:“刚刚十三公主不是让宫人们用油布把那宫中的那棵花树盖起来了吗?这有什么不能同大公主解释的。十三公主这般爱惜花,大公主也是个温柔的人呢,会体谅你的。”
阮清也懒得与水景铄说这朝霞花树是原本属于阿阳的,阿阳今日不在,她不想阿阳明日一来就见着这花树被雨打得凄惨不成模样。
阮清只是道:“无什么好解释的,本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是大公主想同我说的事比不过这花树而已。我薄心薄情惯了,人比不上花的事在我这多着呢。”
“十三公主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水景铄并没有当面反对阮清,只是道,“反正我刚刚是听见了十三公主进门的话了
,不在乎,你解释什么啊?别扭得要死,我要是你啊,就乖乖把烧了的东西又抄一遍带着去你表姐那谢谢她一下。”
阮清看水景铄的目光中都带着一股凉气,虽然水景铄说的也是她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是阮清就是觉得不大舒服。
水景铄这个人人前人后简直就是两个模样,虽然人后的他直来直去省去自己许多心力,但是这样你啊我啊的,阮清还是不大适应。
阮清不悦道:“本宫的事本宫心里有数。”
水景铄笑了笑,一张嘴就是不饶人道:“有数?对,您可有数了。只是小人得提醒您一句,有些没法重来的事该弥补就得尽早弥补,不然越迟变数越多。而且小人觉得吧,阮小姐未必不知道您将诗稿怎么处理了,可能就是不知道详细的罢了。”
和水景铄相处久了,阮清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越相处越惊艳,就譬如阿阳,而有些人确实越相处越寡淡,譬如水景铄。
刚开始初见的时候,阮清哪怕觉得以自己的眼光看来水景铄只是一般,但是也明白在外人眼中水景铄怕是鹤一般的高洁人物。
而现在,阮清看水景铄,一身能完美融进夜色的黑盔甲,乌发用白玉冠全部束起,脱俗的脸倒是没怎么变,但是眼里是玩世不恭,嘴角总是挂着不屑的笑意,时刻嘲讽着谁一般。
原本用凉月形容这个人是恰当的,夏日的夜晚,有着点清风,没有云,月
色澄澈,月光好似流动的银色,顺着银河没入人间,但是现在却只能用寒月了,冬月从皑皑白雪中升起,带着肃杀与让一切枯萎的力量。
在阮清心里由不想接近到了勉强可以忍受。
阮清是向来无法拒绝别人关怀的,虽然水景铄语气不好,但是里面丁点的关怀却也是真实的,阮清说话的态度略微和缓了些,道:“嗯,我知道的,不过我不想这样骗安舒表姐。”
水景铄无所谓地说道:“随你。”
鱼儿只要在一片水域中活动,就总有上钩的时候,不过就是时间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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