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夏也不知道要找陆教练说什么。
可能只是看到教练训斥孙文倩时脸上的恨铁不成钢, 还有一些失望,让她觉得坐立难安,想做点什么来减轻这种愧疚感。
“教练!”
陆云蔚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等电梯, 听到声音还有点迟疑, 偏头一看, 目露惊讶:“有什么事?”
真的来到教练面前了,想说的反而感觉有些矫情了,略微不自在的磨了磨脚尖, 司空夏张了张嘴还是道:“教练,对不起, 今天短节目我没有认真对待, 才会出现后半段……”
陆云蔚明白了她的来意, 但却没有打断,当司空夏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作为结尾之后,她才颔头道:“你能反省就说明这个错误以后不会犯了,对吗?”
“恩!”司空夏用力点头,她会记住这次错误, 下一次不会由着脑子一热, 而导致节目后半段出现体力不够的情况发生。
“那就行了, 比赛就是要积累经验才能减少错误,比起其他, 你能记住这次教训才是最大的收获。”陆云蔚拍了拍她的肩膀:“教练只能起辅助作用,你自己的思考最为重要, 知道么。”
司空夏觉得心里最后一丝忐忑都被抚平了,松了一口气:“知道了,谢谢教练。”
陆云蔚转而似笑非笑的说道:“算是及时补救得当吧,要是你短节目强上了双3lo连跳——那才要好好的让你记住这次教训。”
“……”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
司空夏目送教练进入电梯, 随着电梯门徐徐关上,心情也轻快不少。
不过这份轻快并没有维持多久。
她想起被批评后哭了的孙文倩,便快走了两步回到会议室,没想到刚一脚踏入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孙文倩哭的格外委屈:“我觉得教练就是不喜欢我,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没有的事,陆教练一向对事不对人啊。”庄慧月耐心安慰道。
谁料,孙文倩哽咽了一声说道:“难道……难道只有拿到第一才不会被批评吗?”
“……”听到这一句别有所指的话,司空夏一扬眉,然后悄无声息的把腿缩了回去,寻思是不是要非礼勿听。
比起正主的平静,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有点奇怪了。
这话一出,饶是汪茜都无语了几秒,她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转移话题道:“我们都被批评了啊,我靠挡板的跳跃不仅被标v、还一水goe-3,谁比我惨啊?我觉得我可倒霉了!”
孙文倩摇摇头不接话,哭泣的声音就像她平时说话那样细细的、可怜又委屈。
“原来你之前问司空会不会被批评是这个原因。”庄慧月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敢情你是觉得有个大的在前面顶着,你就会被轻轻放过?”
汪茜没料到她居然直接点明,惊的使了使眼色,大哥,你别火上浇油啊。
“我是觉得,如果你对教练不满,可以和教练沟通,而不是在这里……”庄慧月脑子闪过陆教练那张脸,及时更换了词语:“破坏团结。”
孙文倩一愣,被这两句夹枪带棒的话羞的满脸通红,回神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庄慧月抛下一脸牙疼的汪茜,转身离开。
——不过当她几步走出大门,就看到司空夏贴着墙根而站,一副想跑但来不及跑的样子,那眼神游离的,显然什么都听到了。
“……”
气氛尴尬中又略带一丝微妙。
两人相顾无言的回到三楼房间后,秉着年纪大先暖场的想法,司空夏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啊?”
比起莫名其妙成为争吵的导火索,庄慧月帮她说话才是真的令人惊讶,要知道在几个月前,她们两人还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关系。
——不过幸亏这次没吵起来,在比赛前队友间还闹矛盾,陆教练肯定要给她们好看。
庄慧月靠在单人沙发上把玩手机,应用软件打开又退出,动作神态都流露出一丝心虚:“我就看不惯她那样,说了两句而已。”
实际上,在争吵前气氛还是良好的。
当时孙文倩抽噎的说她想在体能充足时,试试能不能完成定级4的所有条件,但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冰面的糟糕程,第一个蹲踞旋转的薄饼式姿态,脚就扭了一下,导致后面腿部力量支撑不了,到了旋转的第二个姿态才措不及防落地了。
突发的身体情况的确没办法,裁判没给零分也真是手软了,最大的问题还是恶劣的冰场条件,于是她们就开始骂举办方什么的。
但谁料孙文倩冒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才引发争吵。
“说的好像我们都欺负她似的,明明就是自己想用旋转拉高分结果搞砸了,她非得这个时候冲定级,教练不骂她骂谁。”庄慧月撇了撇嘴。
原来是这样……司空夏也有点无言以对。
想了想,要是她在现场可能会以“小孩自怜自哀的话语罢了”来让自己不要和对方计较吧,虽然心里肯定会不太舒服。
“谢啦。”司空夏找出两根真空包装的水果玉米,递了一根过去,笑道:“给你,馋了很久了吧?”
庄慧月接过玉米,嘴角上挑的哼了一声:“哪有,我妈也给我买了好吧,还没送到而已。”
“哈哈哈,好的。”
庄慧月用牙齿咬开包装,含糊的说道:“我是搞不懂文倩的想法,这又不是谁的喜欢就能登上领奖台的事,自己旋转都炸成烟花了,被骂难道还是我们的错?”
司空夏本想回答,但这话似若触动了一些久远的心事,茫然地出了会神,才说道:“可能有些人就是这么想的吧,把错误归于别人。”
庄慧月随口道:“谁啊,难怪你都不生气,原来早遇到过了。”
司空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点过来人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本来关于过去她是不想再说,但现在提起也觉得没什么了。
“我以前有个和我一起练……花滑的朋友,她也是这样。”
庄慧月想了想道:“在省队吗?不会是你师姐吧?”
“不是,是进省队以前的事情了,俱乐部里认识的。”司空夏摇摇头:“她当时水平和我差不多,后来我被挑选进去了省队,她就觉得是我走了关系进去的,然后……”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其实有着很多午夜梦回的不解与委屈。
一同考上舞校又到了同一个舞团的朋友,在“首席”面前背叛快的就像一座沙堡,顷刻间就倒塌了。
——“你有脚伤怎么可能还上的了舞台啊,一定会搞砸的,首席的位置让给我吧,反正我是考核的第二名。”
“我男朋友已经说要飞回国看我演出了,如果他发现我骗他,肯定会和我分手的!我不能让他有理由再和我分手……”
“你们家不是对你早放弃了吗?上次你的舅舅还劝你辞职去他单位上班,你为什么不去?”
当时她被严重的脚伤消磨了信心,朋友背叛游说之下,连考核第一都在怀疑自己只是人品爆发。
再加上不想生事,让上面的人感觉她很多麻烦而选择替换,她便只能选择避而不见,每天关机低调练舞,只想熬过这一段时间。
但没想到,最后图穷匕见。
见散播谣言、联合孤立对她都不管用了,到最后一刻终于下了狠手把她从舞台上推下来。
——“是你逼我的。”
场景一幕幕在脑海里掠过,但司空夏只是平静的说:“……然后就把我推下楼梯了。”
“太过分了吧!这么小就知道推人了,后来呢?”庄慧月一脸吃惊。
司空夏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毕竟她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这里了,所以只能说没受伤,对方也移民出国,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
她在食指在嘴唇比划了一下说:“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别和别人说哦。”
“当然不会和别人说。”庄慧月琢磨了一下这个已改头换面的故事,分析道:“当时你就不该避开她,应该就当着所有人面前骂她有病,看她还敢不敢自以为是。”
“恩,我也挺后悔的,当时胆子太小了。”司空夏笑了笑。
庄慧月忽然一下子坐直,刚一股子的心虚都没有了:“所以啊,不能退让,要是还让文倩继续说下去,她还真的以为陆教练在捧你,冰协也捧你,第一就是这么来的。”
司空夏看穿了她的意图:“你放心吧,这事让教练知道,挨批评那是全体都有。”
庄慧月啪的一声又躺回去了:“看她今天这个样子,明天岂不是还敢唧唧歪歪?”
“应该不会吧?”司空夏心想被怼成这个样子,文倩估计有一段时间不敢再说话了。
“万一呢?”
司空夏看向落地玻璃窗外喧嚣的夜晚,斑驳陆离的霓虹灯给城市布满了色彩。
但抬头看时,绚烂灯光却掩盖不住夜空中的繁星点点——那细碎的星光仿佛也印在了她的瞳孔里,透彻的熠熠生辉。
“哎,万一的话,我就当面告诉她,想上领奖台,那就各凭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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