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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大袖一甩,道:“谛听回来。”

    江芙惊讶,怪不得小狗变身后,聚集了好几种动物的特征。

    原来它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

    只见白色的“巨犬”,在瞬间缩小,憨态可掬地滚落在鲜花地。它抖抖白毛,重新站起,眸光凶狠,还要举爪扑青龙。

    江芙不由自主紧张,她捏着玉佩,祈求青龙平安。

    青龙先是朝谛听嘶吼一番,才转而飞入玉佩,消匿身影。

    自觉被挑衅的小白狗,呲牙“汪汪”叫着追逐,围至小姑娘身边跳起衔玉佩。

    江芙把玉佩拢在袖子里,进退为难。

    谛听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还在冥王后花园撒欢,可见也深受冥王喜爱。

    她不想得罪地府的大佬,但也不想龙纹玉佩入了“狗肚”。

    “谛听,不得无礼。”

    一道光束飞快射入白狗额间。

    小狗吃痛,呜咽喊叫,重新滚倒在地,湿漉漉的眼睛望向冥王。只是它乞求的主人,神容不变。

    尝到苦头的它,无计可施了,于是乖乖回到冥王脚边。又不敢离他太近,只能隔着袍子,抬眼巴巴看他。

    老叟捋捋白须,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灵智接近孩童。”他心中长叹,素来中立的地藏菩萨与冥君交好,并非作伪。

    小插曲过后。

    只听有冥府管事来报:“王上,二神官与男女鬼俱已到,现在侧殿听宣。”

    冥王点头:“可宣。”他淡撇跪在地上的书生。

    卢主生,忽觉双腿被清气托起。他从跪而站,既惊又急,他欲要解释。

    只听冥王淡淡道:“站着说话。”

    此时冥王宣的神、鬼进来了。

    江芙感到阴寒的凶意,朝自己和书生投来。

    又在顷刻消失。

    她手掌蜷缩,深刻意识到,若他们不能从冥王这里得公道以及……庇护,将命运多舛,甚至有灭身之祸。

    柳知白和城隍,皆整齐的穿官服,戴官帽,肃敛恭敬,朝冥君行礼。而朱逢祥直接行了叩头大礼。

    接着柳夫人与卢氏女,行女子之礼。

    柳夫人神色澹静,墨绿色的交领裙袄,为她增添贤良端淑风姿。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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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然地扫过书生与江芙。

    立在花丛的冥王,眼神威严压迫,扫视这几个神、鬼。

    累及边角的江芙。她好奇窥去,柳知白与其妻,皆是恭敬而不恐惧,二人气度从容。

    城隍垂手微弯腰,微胖面容绷紧,做一副殚精竭虑的模样。

    卢氏女脸色苍白,眸色无华,有几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堪破。

    倒是在他们面前,最为张狂的朱逢祥,身体颤抖。

    “吾问尔等,凡人卢秀生替妹伸冤,是否经由东城县城隍许东、幽州司管柳知白,汝二神审断?”

    冥王的话问完,柳知白心中无鬼,从容应下。而他小舅子许东,却在阴寒阵阵的地府,额角生冷汗。

    城隍许东弯腰长揖,掩下心中慌乱,态度殷勤而谦卑:“是小神首审。”

    他弯下的头,不由自主瞥向姐姐。

    柳夫人微微朗唇,颔首,无疑给了他莫大的底气。

    城隍继续道:“王上,小神秉持三纲五常而定。夫为妻纲,小神让卢氏女顺承丈夫,朱逢祥善待妻子。以解夫妻怨隙,销去此案。”

    他说完,柳知白也简言附和。倒不是因城隍是他小舅子,而是他也认为本案中心点,乃是情理纠纷,而非律法犯罪。

    江芙按住火气高涨的书生。

    不过这次书生虽是生气,却并没有想当众发难。

    他与江芙想的一样,若冥王亦不能公允,地府就应其景,黑暗不见光。当是他和妹妹该遭此劫。

    冥王对他们的说辞,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他略过城隍许东,向柳知白询问:“汝确定该如此定案?”

    在一旁老叟,察觉气氛不对劲。他道:“柳司官,且再查缺补漏番,万一漏下些就不好了。”

    柳知白微怔,不是迟疑择改。而是这桩案子,初看朱逢祥混账了,但了解整件案子,从世间“人情”上来说,朱逢有错但无罪。

    他有些想不通,冥王为何如此注重这桩小案。难不成真是外界传言,新任王上有酷吏之嫌。

    他亦是不喜朱逢祥模样气质,但也不会乱冤枉人。

    柳知白道:“禀王上,莫天官。此案二审皆是符合常规。”

    江芙亲眼看到,朱逢祥的神色渐渐缓转,眼睛里已有神气。

    “好。”冥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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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步,朝他们道,“吾重申此案,以做终结。你等愿不愿意?”

    大上司发话,柳知白与许东哪敢不应。

    书生眉间又拂起了希望。

    卢氏女欠身行礼:“多谢王上。”

    冥王眸子一转,众人眼前也随之一换。不再是鲜花树藤的花园,而是黑沉沉的空气。

    冥王与纣绝阴天官坐在正北高堂,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卢氏女、朱逢祥、书生、城隍、幽州司官和她夫人都在堂下。

    奇怪的是,江芙站在书生与卢氏女的一侧外边。

    她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有东西在扯自己衣服。江芙低首,原来是小白狗翘着尾巴,围着她转。

    卢氏女伏跪在地,垂泪不已:“王上,小女并不认为他是我的丈夫。不过是用了阴毒法子。”

    一直有些萎靡的朱逢祥,瞪她几眼,然后对冥王恭敬,道:“王上,不说鬼界,单说人间,便有很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但总归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有真名分,感情之类,自是要另说。”

    接下来书生与城隍各自叙述了观点。

    无非是围绕,卢氏女到底算不算朱逢祥的妻子。

    若是算,那么朱逢祥的虐待她,在本朝是家事,不以刑法处置。

    若不算,那么朱逢祥就是卑鄙伪劣之徒,当受刑法处置。

    听得江芙黯然伤神,在现代,就算卢氏女被父母包办婚姻,在法律上也是无效,可撤销。

    再次一步,卢氏女被家暴,她可以起诉离婚,并让丈夫得到相应惩罚。

    可惜在古代,只有一道判决法,是谁的妻子,任谁处置。

    古代女子有人权吗?

    自然有的,可是比上男子呢,就削弱一层。若是底层女子,岂止被削弱一层?

    处处是藩篱,处处是荆棘。

    江芙想若她是卢氏女,在不敌之下,忍受不了如此污垢沾身,宁愿自毁,也不想面对这恶意满满、尺寸间的狭隘。

    叫卢眉的女孩,一直抗争不屈,承受了相对许多女孩不能承受痛苦、委屈。

    其实她也是个勇士。

    须发皆白的老叟,抖抖胡子,道:“王上,案情已然分明,幽州司官和其隶属的东城县城隍,判决无措。”

    冥王沉默片刻,扫视堂下众神、人、鬼,道:“真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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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此?”

    老叟乃是纣绝阴天官,段人之生死,怎么会看不出卢氏女的生命线又异。只是他已察觉冥王要在此事做文章,所以他想快点了结此案,不给冥王机会。

    深色的眸子,冷清而洞彻,仿佛在浊世中识遍一切。

    江芙心头一震,先是为卢氏女的案子揪心,后又恐冥王是不是看出自己,没有喝孟婆汤的灵魂,或者异世灵魂。

    很快她松了口气,原来冥王召唤的自己身边的小白狗谛听。

    狗子昂首翘尾巴,雄赳赳气昂昂,从堂下正中拾阶而上。

    “汪汪……”

    堂上黑袍冷面的男人,微张开双臂。小白狗先是扭头朝他们哼哧,然后啪嗒蹲窝男子膝头。

    城隍:感觉被一只狗讽刺了。

    柳夫人眸光一闪:狗也要争宠了?

    ……

    就当江芙以为,阎王中途要揉狗毛,解压除疲时。

    有杀神之称的此届幽冥之王,拍了下狗头:“卢眉入棺材时的心声。”

    谛听,集众神兽之优于一身,善于听世间万物之心声,以辨其性。

    几道声波发出,柳知白尚是镇定,柳夫人与城隍却是脸色微白。

    反正在场的,修为越低越不好受。

    江芙觉得头晕耳胀。

    阎王再拍了下狗头,波光带来的晕震减轻。

    只听——

    “开始吧。”中年男子着急的声音响起。

    斜风细雨逐渐变大。

    在雨滴里,听得一人回道:“一旦开始不能在中断。还有……”

    “棺中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粗糙的咳嗽声响起,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衣服、棺材上、地上。

    苍老的声音似被人捋顺背部,咳嗽终于止住。他坚毅果断,苍老带来的虚弱,在此刻不能捆缚住他:“道长,动手。”

    后面就是风声雨声、作法声、人群的沉默声。

    忽然,在各种声音里,纤弱的女音嘤咛。

    犹如黑暗苍穹划过的流星,让行走黑夜的人未知一惊。

    有道年轻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太爷爷,她……卢眉出声了。”

    她或许没有死。

    原来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已身在地府的卢眉,此时脸色惨白,只觉脑海在瞬间塞入大量的画面。让她眼花缭乱,和逐渐窒息。

    在声音里,人群开始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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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还是那道苍老的声音:“安静,不要打扰道长施法。卢秀生的妹妹卢眉,已经死了。”

    众人摇摆恐慌,夹杂一丝良知的心,终于中稳,长舒气。

    她已经死了,不需要过问她的意志。

    然而棺材中的女子,声音却越来越大,“救我……太爷爷、叔父、成二哥……”

    那道年轻的声音,忍着惊恐,阻止道:“人活着,人没有死。她可能是风寒蒙了头,并没有……”

    他的声音没有继续下去。是一群害怕、头脑又充斥贪欲,最后欲·望战胜人·性的“人”,捂住唯一特殊的人。

    “她死了,她死了!”低敛的声音焦躁不已,甚至带上暴怒,“嫁给朱家嫡枝做少奶奶不好吗?”

    所以,“她死了!”

    “啊!”是什么被剥碎的声音,“我没有死。”

    卢秀生泪流满面,接住倒地的妹妹。卢眉胸口氤出大滩大滩的血,她眼眶中不肯落下的泪珠,晶莹透彻,是人类才会拥有的。

    她染着的血的手,死死拽住哥哥破损的袖臂:“哥哥,我没有死。”

    朱逢祥脸色惨白。他以为这场布局,巧妙无比,甚至是掩瞒天神。就这样□□裸的,被扯下锦绣袍子,露出里面的腐肉苍蛆。

    城隍暗道不好,谛听,可听天下之事。人、神、鬼心声都可听得,更何况人言呢。

    他反手推却朱逢祥一把,长袖一甩,怒气冲冲,正义凛然道:“好你个朱逢祥,竟然隐藏龌龃。本官识人……鬼不清!”

    朱逢祥不止惊讶,还是气愤地看着他,眉间尽是阴霾。这个贪官,收了他家莫大好处,竟敢轻而易举舍弃自己。

    在堂边的江芙松了口气,看向那只小白狗,只觉越发可爱。她嘴角微微翘起。

    受害者,惨遭生人不能承受之痛,江芙闭眼,又慢慢睁开,心中坚定道: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定要付出代价。

    冥王放下狗,伸出手化掌,卢秀生怀里的妹妹,胸口处升处一只血淋淋的勾子。

    男人问身旁的老叟,“莫天官此为何物?”

    老叟眉头紧缩,死盯着案桌上的物什,吸了口气:“真是阴毒也,此乃阴阳缚魂勾。阴勾埋在心脏里,手里阳勾的,就可生生世世控制埋藏阴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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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此物可用于六界,拥有心脏的任何生灵。”

    而说到此,纣绝阴天官看这物只觉分外熟悉,甚至和自己有几分因果牵连。

    冥王嘴角上弯,露出讽笑。

    柳知白骤然回首,当众失仪,指着城隍的鼻子,“此物你不是说,已经用三昧真火融了,就此消散世间了吗?”

    许东慌了,他姐夫几乎没有这么失仪态过。

    “此物我确实吩咐小鬼融消。”他瞥见姐姐阴沉的脸,心底越发不安,只是本能让自己面上镇定,“许是……许是有神吏鬼差违背命令,私自留下了。”

    堂上传来高远冷淡的声音:“你不过是听卢眉下葬时的人言,就断定朱逢祥用了龌龊手段。”

    冥王漫不经心,脚下微抬,轻驱赶谛听,不让神兽咬他袍角,“或许是卢家的特殊手段呢?”

    城隍额头冷汗如暴瀑,他抬手擦擦汗,道:“王上说得在理,是我思虑不全。”

    冥王面色一凝,挥袖收出朱逢祥怀里的阳勾。

    “许神官,猜的不错。阴阳双勾可证此劣鬼卑鄙如蛆。”他起身,如玉山倾颓,给人以巨大的心理压力,“你知道的比谁都快。可你地府案件办得平平无奇,难不成是生前见微知著,断案如神?”

    一旁的老叟,不忍直视这肥胖的蠢货。

    江芙抱着跑过来的小白狗,忍不住欢呼:“冥王大人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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