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上车了吗？”
陈拓不紧不慢地发问，一副“莫挨老子”的凉薄与矜贵……
没有矜贵，全是凉薄，溢于言表！
“那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的在楼下等我吗，现在又整这出儿，有意思？”
谭秋千横眉冷对。
陈拓却不作回应，甚至还斜了她一眼，看起来比她还要理直气壮。
“外面站着。”
“……？”
谭秋千一愣，看看自己，这才发现她被罚站了。
她咬了咬牙。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想让这男的改变主意，收回对周佳起的检举信，硬碰硬是不行的了。
想到此，谭秋千转变思路，努力调动面部肌肉，生生挤出来一抹职业微笑。
“好的。”
语音也配合着加了甜度，软硬适中。
感觉对方差不多已经感受出来差别的时候，她才又问：
“那么我现在可以上车了么吗？嗯？完了吗？”
谭秋千感觉再加个欠身搭手的动作，她可以直接上飞机服务了。
而且还是“人民满意之星”的那种水准。
只可惜。
——“没完。”
身前的这位“人民”给出他清晰的回答。
伴着又一声刺耳的轰鸣，黑色跑车以惊人的加速度压地飞去，一阵邪风瞬时卷起。
谭秋千站立不动，以她此刻头发糊脸的程度判定，这回车子应该是没停。
——还真没停。
“……”
谭秋千垂头自思。
难道人民还不够满意？
她戳了戳自己笑到发酸的苹果肌。
不。
人民是满意的。
但他不是人民。
他就不是人！
傍晚余晖。
从三楼的一角窗户向外望去，刚才的一幕被人尽收眼底……
只是谭秋千浑然不觉，她骂着祖宗走向小区大门口。
结果词汇量却少的可怕，没几步就词穷，最后只剩下一句“等着，你给我等着……”
翻来覆去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诅咒电波发挥了功效，谭秋千出门刚要招手打车，手机响了。
一个熟悉的英文名字。
“老板娘，你干嘛呢？”Lisa嗲声传来。
谭秋千脱口而出，“骂你老板。”
“……哦。”
Lisa还在噎着，“找我干嘛？”谭秋千没好气地抛出新的问题，“要给我寄举报信吗？”
“呃……哦！是这样的。”Lisa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过度自嗨道，“今天晚上不是有一场商务酒会嘛，是为了庆贺我们公司吧啦吧啦啥啥啥啥的，要知道这种天大的好事啊——”
“关我什么事？”
谭秋千冷酷无情地接了一句。
Lisa一下嗨不起来了，她顿了顿，“就……陈总没跟您说吗？晚上也需要您参加的哦。”
？
“所以呢，我这就派司机过去接你？”
Lisa语气充满期待，谭秋千握着手机却不接话了。
不是没听懂，而是……
确定这是他们家陈总的意思？
那个干架小能手？
“陈太太？老板娘？你在听吗？”Lisa又说话了。
“在听。”谭秋千回过神来。
“嗯，那我现在派人过去？等你来了，我们好开始打扮啊。”
“哦，这样啊。”谭秋千心不在焉的，“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事……”
“别的事？不要啊！陈总他……”Lisa说到一半，“等会儿哦，我先接个电话！”
谭秋千也不在意，正好有时间想想去不去的问题。
想到陈拓那货刚才的嚣张，配合演出？
没兴趣。
不过转念一想，那家伙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更别提摆平周佳起的事了。
去酒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这么想了一圈儿，谭秋千打定了主意。
只觉电话那头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之后，Lisa的声音落入耳中，“陈太太？”
“嗯。”谭秋千气定神闲，“我……”
“嗯，您有事是吧？了解了，那就不打扰了。”
“？？”
“所以您就放心去忙吧，陈总刚才吩咐过了，酒会那边他一个人去。”
“……”
Lisa口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都因为中途接了陈拓一个电话。
“那么陈太太，就先…这样？今天的酒会特别重要，我要先去……”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意义作用加活动流程，谭秋千四下扫了扫街边路牌，嘴比动作还快，“Lisa。”
对方一顿，“……啊？”
“南京路。”
“？”
“过来接我。”
“？？”
“打扮我。”
“……”
= =
总裁办公室。
男人落于窗前，一片趋于暗色调的世界收入眼中，由于背对着光线，眉宇的神色隐在暗影之中，无端又多了几分肃然与深刻。
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随即又叩上。
是有人进来。
陈拓不急着转身，却先听见高跟鞋的声响随即入耳。
“我来了！”
谭秋千的语调风风火火，就像是大驾光临，就等她来这边压轴了似的。
陈拓微微侧首，视线低垂，只递过去一个余光。
谭秋千立马原地转了个圈圈，“怎么样，好看吗？”
一个余光也够她发挥了。
酒会的装扮不需要那么正式，谭秋千就挑了一件露背小黑裙，裙摆开衩的设计也符合她要露不露的穿衣理念。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以最快的速度扮靓完毕，又不是赶过来魅男的。
当然了，既然是别有所图，魅还是要魅一下的。
旋转，定步，掐腰，灵动中不乏柔媚。
一套组合动作完成下来，男人果然眸光微动，余光收回，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
整段垮掉。
那没办法，谭秋千只好硬拗，他不看她，那她就凑近点给他看。
却在这时，陈拓发话了，“离我远点。”
“……”
double kill。
谭秋千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就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前进，软声埋怨道：“说什么呢，来都来了，而且你看我……”
“我没让你来。”
陈拓眼皮都不动一下，直接又把她的话盖了过去。
“我怎么能不来呢，这么重要的活动大家都带着太太参加，我也不能让你单着呀。”
谭秋千这次语速飞快，谁说都不好使。
陈拓扫了她一眼，继续看向窗外，鼻间发出一声冷嗤，“谁说我单着了。”
“嗯，你不单着，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
“谭秋千。”
陈拓忽然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双眸也紧盯向她。
“别在这儿给我抖机灵，如果你是为了那个姓周的才来的我这儿，那么现在，你最好从我的眼前消失，听得懂吗？”
陈拓的语气并不重，但配合着眼神，谭秋千感觉自己笼罩在沉重的压迫之下，氧气一下就稀薄了似的。
“谁，谁说我为了他来的？”谭秋千不受控地结巴了一下。
“哦？”陈拓剑眉微挑，“那这么说，是为了我？”
谭秋千眼珠微转，点了点头，“是的呢。”
她鼓了鼓嘴，“我为了让你做个好人，多给自己攒人品。”
“……”
陈拓沉默，这次破天荒没接下话去，不知道是不是谭秋千的故意卖萌打动了他，又或是卖萌的表情过于做作打动了他。
微愣之后，陈拓一声冷嗤着转过脸去，表情却也有了松动，嘴角随即拉出来一个向上的弧度。
他笑了。
他笑了一下！
虽然一闪而逝，谭秋千却已经开心到不行了，她乘胜追击，“所以，这个人品，咱们……攒它一下？”
攒它！攒！
然而，陈拓却不发声，只管看着窗外的天色，半天才有些感叹地说，“天还没黑呢，你怎么就做起梦来了呢。”
说完抬手去拉百叶窗的线绳，谭秋千却先他一步，直接拉死。
“黑了。”
“嗯。”陈拓不紧不慢地收手，“那你就做梦吧。”
“……”
谭秋千无语的时候，男人已经转身迈步出去，刚才一闪即逝的微笑，此刻也变得无所顾忌，愈发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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