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下下的小厨房，铿铿锵锵的切菜声重新响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能吃吗？”
谭秋千指着一碟子山楂干问道。
周佳起看了看，“能是能，就…这是调料。”
“哦。”谭秋千点点头，“那我少来点。”
“……”
周佳起不作声，默默把小碟子往她那边挪了挪。
谭秋千捏了一片最大的，又干又硬的果干嚼在嘴里，半天才咂摸出点味道来。
周佳起也不由自主跟着扁了扁嘴，“你是不是饿了？”
谭秋千口齿不清，“没没，我不饿……我很好。”
“没关系，家里有零食，我给你找！”
“……好。”
话音未落，周佳起长臂一抬，将手伸进谭秋千头顶上方的柜子里。
“有薯条。”
谭秋千目色一亮，“哦，可以的！”
“过期了。”
“……”
周佳起摸了摸鬓角，尴尬一笑，“没事没事，我还有，我记得还有……啊，海盐饼干！”
“嗯！”
“也过期了。”
“………”
两次喜出望外，却两次都大失所望。
要不是看周佳起一脸的糗状，谭秋千差点以为这小子是故意开她玩笑呢！
“真对不住。”周佳起硬挤出一抹笑容，“我平时也不吃零食，所以……”
“所以你买了一堆，你自己都不吃的零食？”
谭秋千歪脸指着他手里的过期产品。
“嗯是……啊不是！总之——”
周佳起舒了一口气，“总之零食这东西吃了也没什么好的，你就再忍忍，饭马上就做好了。”
一番耐心的疏导，最终换来谭秋千的没好气。
“啥时候啊？”
她嫌弃地瞅了瞅案板，“菜还没切好呢，这得等到啥时候啊！”
一语提醒了周佳起，他赶紧拎起菜刀，“快了快了，我做饭很快的，你放心！”
只是切没两下却又一哆嗦，“糟了，鱼还没腌呢！”
想了想，最后把菜刀递到谭秋千手上，呵呵赔笑，“要不还是你来切吧，我去忙别的。”
不等谭秋千应声，他已经四处转磨，开启了团团转的模式。
“鱼……哦对，料酒还没到，还有冰糖，啧。”
“牛肉，嗯，还没熟。”
“唉，还好米饭我……”
“？？！！我没插电源吗？？！！”
听着周佳起的碎碎念一个比一个糟糕，谭秋千感觉自己的前胸离后背又贴近了一点点。
深出一口气，默默拎起菜刀，开始了切切切的快乐。
周佳起自知翻车严重，转了一圈却是毛都没干，最后只好又磨磨蹭蹭回到起点。
“要不，还是我来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哦不用，我切吧，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呀。”
谭秋千说得云淡风轻，怕他不安，还抬脸冲他笑了一下。
周佳起更不安了。
“你，你生气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平时我还是挺，挺稳的，而且料酒那些我早就下了订单，只是还没送到……”
说到这里，周佳起突然案板一拍，“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吃的回来！”
说完围裙也不脱就往外冲。
“回来！”
谭秋千抓住刚才被他一掌拍飞的胡萝卜，回头一喝。
“都说了没关系嘛，多等一会儿又死不了人，你还真是个呆子啊你。”
正说着，门口叮咚的门铃声恰好响了起来。
周佳起眼睛一亮，“来了来了！东西一到就能炒菜了，你等着啊！”
感觉他快被这顿饭给逼疯了。
谭秋千哑然失笑，转过身去继续切切切。
面积并不大的厨房，此时已经被各色食材摆得满满当当，看着近旁的鲜鱼和活虾，以及手边的蔬菜半成品，谭秋千后知后觉。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厨房小能手呢。
不像她，烧得一手好厨房。
想完，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有一小会儿没动静了。
“好了吗？”她叫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
于是她提着菜刀往外走，“你好了没有啊，我都切完──”
说到一半的话，随着门口的情形落入眼中，谭秋千胸口一滞，猝然停步的同时，口中机械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了。”
以她的视角看过去，是陈拓正站在门外，原本只是看着周佳起的目光，因为她的出现，正以斜睨的角度不偏不倚地向自己投射过来。
而以门外人的角度，看到的是两个穿着情侣款围裙的男女。
围裙。
情侣款。
一男，一女。
如果有微距摄像头的存在，一定会发现男人原本带着一丝戏谑而微微勾起的嘴角，正以微不可查的幅度放低，然后消失。
然而落到别人眼里的，只是他面部表情的神态，此刻依然是面无表情。
细微的差别不等别人有所察觉，另一种轻描淡写的神情就已取而代之。
“可以走了吗？”
陈拓平淡地开口，目光落在谭秋千身上，也打破了三人局的沉默。
可以走了吗。
一句直奔主题的问话，就跟他早就知道谭秋千来这里，而他也不过是很自然地过来把人接走一样。
周佳起一愣，回身看向谭秋千，半天才开口：“约好的吗，你跟他？”
约好了一个过来安慰，一个再过来讽刺挖苦他的吗？
她这又算什么，例行公事吗？
“不，不是……”谭秋千摆着手想要解释，立于门口的陈拓却再次开口。
“谭秋千。”
不高不低的声量响起，却带着某种慑人的气势。
“嗯？”
谭秋千本能地应声，随即落入一双冰冷的注视。
不过很快，男人钢锉一般的眼神在她身上挪开，丢下一句：
“我去楼下等你。”
接着就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叮”的一声。
几步之外的电梯门刚好开了，冲出来一个制服模样的配送员。
“到了到了！”
那人火急火燎，怀里抱着一个满满的大袋子，见到门内的周佳起，立即叫道：“先生，你的东西——哎呦！我去！”
过于着急，跟迎面而来的男人肩头顿然一挫。
结果却是男人步履不偏，稳步朝前，配送小哥却因力量不及，抱着东西把自己弹出去两圈，最后直接摔在墙面。
来不及理论，对方已经进了电梯门。
“我的天，坦克吗这是……”
配送小哥扶了扶歪掉的头盔，感叹着站到周佳起面前。
“快看看，有没有摔坏，叮叮咣咣的，可吓死我了！”
周佳起落向电梯口的视线收回，直接接过袋子，“不用了，你走吧。”
“哦，实在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希望您能给个五星好评！”配送小哥期待的目光。
周佳起直接关门。
却被配送小哥一把扒住门缝，“那个……您能给个好评吧？”
一张油汪汪的笑脸赫然凑在眼前，周佳起终于回过神来，木着脸想了想，才说：
“不能。”
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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