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公主在沈摘星耳边轻语, “你知道鬼胎要怎么生出来吗?”
沈摘星跟着重复,“你知道鬼胎要怎么生出来吗?”
两个人的声音近乎重叠到一起,“发育成熟的鬼胎, 会吸干母体的一切营养, 在鬼胎即将成熟那几天里, 你会看着自己以无法逆转的速度干瘪下去, 你光鲜亮丽的皮肤会变得皱皱巴巴,你的牙齿会一颗颗的脱落,你的骨骼也会变得脆弱,可能一个轻轻的碰撞, 你就会像一个老太太一样跌到在地上……所有人都会用怪异而厌恶的目光注视着你,你会像一朵鲜花一样凋零,枯萎, 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会经历比生产还要剧烈的疼痛, 鬼胎会撕开你的肚子……”
在沈摘星看来,她只是在重复老婆说的话恐吓殷清影。
在外人眼中,就完全不是这样。
随着她和越公主的声音逐渐重叠在一起, 她的声音仿佛有了奇怪的魔力,变得极其富有穿透力, 明明不算大声,却给人一种洪亮震撼的感觉,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一样,直直地扎进人的心里,身体较弱的白灵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忍不住捂住耳朵,还是觉得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其他人同样沈摘星的声音中,想象到了她描述的画面。
不得不说,光是想到那副画面,他们就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殷清影呢?
她在沈摘星的声音当中,简直将那个经历亲身经历了一遍。
她看到了自己迅速衰老的样子,看到了别人奇异的目光,感同身受了剧烈的疼痛……
“别说了,别说了!”殷清影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摆出抗拒的姿态,打断了沈摘星的话。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她脸上流下来,她像是一个惶恐不安的病人,在等来主治医师最终宣判时陷入疯狂。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是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哭着喊着,她忽然举起双手,挡在自己的面前,面露惊恐,“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沈摘星意识到不对,快步走上前,攥住她的双手,啪啪就是两个耳刮子甩到她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不大的屋子里回荡,所有人都愣住了,白灵没想到沈摘星这么猛,说打就打,何莉倒是习以为常,见识过沈摘星驱魔的手段以后,这才哪到哪儿啊,小场面,完全不慌。
“殷清影!”沈摘星大声地喊殷清影的名字,“醒醒!殷清影!”
殷清影完全被沈摘星的两个耳刮子打懵了,她愣愣地看着沈摘星,目光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另外的一些人,气氛就在沉默的尴尬中度过良久,殷清影才终于动了动自己的眼珠子,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视线终于聚焦到了眼前的众人身上。
“谢谢。”她轻声对沈摘星道了谢,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腿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细双手,似乎是终于找回了理智,“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沈摘星还是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葛文龙?”
“杀文龙?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他。”殷清影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不是你杀的他,那就是有人杀的他咯?”沈摘星不放过她的半点语病,“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沉默片刻,殷清影点点头,沈摘星又问她,“是谁?”
殷清影摇头,“我不能说。”
沈摘星毫不犹豫地道:“是葛城忠。”
殷清影刷的一下站起来反驳道:“不是他!”
“不是他就不是他……”沈摘星眯起眼睛,“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不关城忠的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害死了文龙,你们要抓就抓我吧,都是我的错……”
“她在维护那个人。”越公主在沈摘星耳边提醒道,“她很在乎葛城忠,多用葛城忠刺激一下她。”
“我听葛老说,你们夫妻关系很好?”沈摘星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一支笔,放在手中把玩着,她走到殷清影单人沙发的后面,俯下身体,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我看那些营销号,不是这样说的啊。忘了是前年还是大前年,我好像就在网上看到过你和你丈夫婚变的消息,当时不止一个营销号都在发,只是一夜之间全部都被压了下去,如果是假的,为什么要压呢?让你丈夫出来和你秀个恩爱,营业一下不就可以了吗?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他很爱我的,城忠很爱我的,没有婚变,他没有要和我离婚,他说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他不会不要我的……”殷清影急切地辩解着,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她从脖子上掏出一根项链,项链上面挂着一个璀璨的钻石戒指,“你看,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他送我的钻石戒指,他对我的心就像是钻石一样,永远都不会变的……”
她这态度,别说是沈摘星,在场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和葛城忠的婚姻之间绝对出了问题。
葛老坐在一旁,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非常满意的儿媳,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在他面前贤惠尔雅的殷清影,何时露出过这幅姿态。
而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错乱的世界当中。以为的真的是假的,以为的假的是真的。
为什么儿子和儿媳婚变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半点都不知情?他还以为他们俩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殷清影看着钻戒,眼神又重新陷入了恍惚当中,沈摘星问不下去了,她毕竟不是审讯专业的,能够问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打开殷清影的心房了,于是她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了给专业的人员——白宗正。
她看向白宗正,这位东海市刑警队的大队长,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点点头,“我来吧。”
沈摘星转身就朝外走去,“我去透口气。”
白灵跟在她身边,“我陪你。”
何莉自然要跟上她的脚步。
三人来到楼梯口,正巧对面的邻居买菜回来,正拿钥匙开门。
见到她们,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看起来眼生,不是这儿的人吧?那屋子是你们的?”
“不是我们的,过来办点事。”沈摘星对老太太扬了扬下巴,“阿婆,镜子摘掉吧,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不会再闹鬼了,这个镜子挂在外面,小心挡了你们家的运。”
老太太听见她这么说,表情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再看身板笔直的何莉,也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反正就是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地指了指沈摘星她们背后的屋子,“你们……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
沈摘星微微点头,老太太得到确认,顿时兴奋起来,“我就说对面有问题,我儿子儿媳还不信,说我迷信,要不是有问题,我孙子那么喜欢奶奶,能每次过来都天天哭?肯定是小孩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你要说的是真的,我这就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把我大孙子给我带过来,顺便把这镜子给摘了……”
老人喜滋滋地进了房间,白灵忍不住问道:“镜子真的有辟邪作用?”
何莉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摘星沉吟了一下,思考怎么解释。
“你们知道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吧?”沈摘星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羊不相干的问题。
白灵被问懵了,不知道明明是和传统文化有关的讨论,怎么串场到了哲学频道。
但她好歹是被压着考过公招的人,还是点点头道:“就是意识决定物质,还是物质决定意识那个吧。”
“对,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鬼害人,人死了以后变成鬼怎么办?到时候鬼鬼相觑,你也是鬼,我也是鬼,岂不是很尴尬?为什么鬼害人的时候,不担心自己被受害者的鬼魂反杀呢?”
“当然不担心啊!”白灵理所当然地道,“鬼不是时间越长越厉害吗?那些刚刚变成鬼的鬼,怎么比得过那些活了十年百年的老鬼?”
“谁告诉你鬼就一定是年头越久越厉害的?那阴界的阶级岂不是比阳间还要固定,后死的鬼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先死的鬼永远压在后死的鬼头上?”
白灵傻了,“那鬼是怎么区分的?”
“看怨气啊傻姑娘,当然是谁死得惨谁怨气大,谁更厉害了!”
沈摘星耸耸肩膀,“所以有的老鬼存在一百年,也是弱鸡,有的鬼刚刚成型,就能收割人命。”
白灵这下不再想当然了,而是非常谦虚地问道:“所以为什么鬼害人不用担心被受害者反杀?”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沈摘星告诉她,“因为被害的人,主观意识上觉得自己打不过凶手,所以他即使变成了鬼,也只有被杀的命。为什么古代的志异小说当中,鬼要了结自己在阳世的因果,尤其是被人害死的鬼更要和凶手做一个了结?就是因为如果你在被杀死的那一刻,种下一个你打不过他的念头,那么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都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一直在听两人对话的何莉比白灵先一步反应过来,“所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沈摘星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那个阿婆相信镜子能够辟邪,所以镜子就能够辟邪。正如她相信鬼神的存在,所以鬼神对她的影响也比对普通人更大,这就是玄学的世界,一个唯心主义架构起来的世界。”
越公主在沈摘星的背上几乎要笑崩,她还在越朝时,也听很多人诠释过鬼神,甚至问过许多知名的学士,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祂们是否真的存在?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可像沈摘星一样,将鬼神之说,一本正经的现代哲学理论联系到一起的,还是第一个。
更重要的是什么,她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白灵被她的讲解完全吊起了兴趣,忍不住问道:“那有没有被鬼追杀,然后成功反杀的?”
沈摘星看了一眼屋内,里面隐约传来白宗正和殷清影的对话,摸了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暗示地很明显。
白灵秒懂,“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家馄饨店,生意很好的样子,我们去吃碗馄饨,边吃边聊,吃完再给他们带一份回来,看我爸这个样子,估计要问一下午了。”
“哎,”说到这儿,她揉了揉了脸,深吸一口气,有些感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想吃夜宵……
摸了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暗示地很明显。【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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