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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话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起怎么玩来,这话可就多了。

    先前季渊一脸得意,说是自家要办宴请,自然得由他来张罗,季樱便曾问过他预备如何安排。

    “这还要怎么安排?爱干嘛就干嘛呗!”

    季四爷如是说。

    一开始季樱以为他是糊弄自个儿呢,昨日来到山庄,方晓得他那一句,纯属肺腑之言。

    此番季家待客,讲究的便是那真真正正的“宾主尽欢”四个字。

    这山庄瞧着并不算特别大,各色玩乐配备,却是齐全得很。乐意泡澡,这肯定没问题,姓季的看家的工夫,包管由里到外,伺候得舒舒服服;喜欢钓鱼,也不是难题,池塘边上钓竿鱼饵一应俱全,大大咧咧的只管往山石上一坐,怕寒凉的,亦有铺了软垫的小马扎。人坐在那儿钓鱼,盛鱼的篓子就摆在脚边,钓上一条来往里这么一扔,喜欢什么口味,同旁侧侍立的小厮交代一声,转眼便去厨房替你拾掇得妥妥当当。

    喜欢玩俗的,前院里专设了屋子推牌九、玩叶子戏;若是喜欢雅,只管从后院往山深处走,凉亭活水小瀑布,不一而足,打声呼哨,酒便送到跟前,吟诗作对对景作画,岂不方便?再不济的,这满眼田园景色,您指着前头那一园子鸡鸭,不也出口就是好句?

    甚而,季渊还专门给年轻姑娘们设了个玩乐之处。

    临水的小轩中,摆满了特地从榕州城内有名的铺子置办回来的胭脂、口脂、水粉,样样不是便宜货,小姑娘们凑在一处尽管试玩,若喜欢的,离开时大可随意带走,大方又体恤人。

    说起这个来,季海还曾与季渊争执了两句。

    “到底是待客,小姑娘们挤在一处涂脂抹粉的,成何体统?”彼时季海皱着眉,语气里颇有些斥责之意。

    季渊倒仍旧是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摇着他那把破扇子,拖着慢吞吞的腔调“怎见得就不成体统?大哥不是姑娘家,自然不懂她们的乐趣,若不信的,回头你也去那小轩中玩一玩,想来也就明白一二了。”

    季海给气了个倒仰,当下拂袖而去。转头这话传到季樱和季萝耳朵里,两人立时笑倒在床榻上。

    一个道“你别说,我还真想看看大伯涂个红艳艳的嘴唇是个甚么模样,只可惜他不肯!”

    另一个马上接口“早几个月,咱俩一块儿去买的那块胭脂,你不是嫌色重,不喜欢来着?倒不如拿去给大伯试试,保不齐还怪好看的!”

    姐俩乐得喘不过气,阿妙从旁经过,嫌弃得一人给了一记白眼。

    这会子当着石雅竹的面,自不能将这话学给她听,季樱便笑道“玩的法子可就多了,你先进去,过会子我……”

    话没说完,旁侧季老太太倒伸了个手过来扯了她一下。

    “你们的客人来了,自是要好生招待着,这里不用你了,自去玩吧。”

    季樱和季萝于是便同石雅竹一块儿进了山庄,将各处景致指给她看,又与她解说有何处可玩,一路引着她去了竹排屋。

    “咱们今日中午,连饭都不必去跟着大人吃。”

    竹排屋这两日是季樱的地盘,她便将自己当个主人家看待,进了屋招待季萝和石雅竹落座,打发了阿妙去沏茶拿点心,便乐呵呵地道“我家祖母说了,原是家里前些日子人人都不太痛快,这才兴起要请人来家里热闹热闹的念头,是实实在在地为了游玩,而不是拘着谁。与其和长辈们凑在一处,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大声言语,倒不如我们自个儿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才来得尽兴些。”

    这竹排屋的地面也是竹子铺就而成的,贴着墙立了一溜软垫。昨日阿妙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此刻季樱便也不坐椅子,径自在地上坐了,一仰头,人就靠在了垫子上,舒舒服服的,简直随时都能盹过去“这厨子也不是我家里的那位,是专养在这山庄中的,会做好些各地美食。我家此番过来,采买了好些食材,菜肉水产都齐全,雅竹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让厨房做好了给咱们送来,岂不比跑去跟长辈们打挤自在?”

    “果然好。”

    石雅竹听了也高兴,同季樱相熟,也不与她客气,果然对着阿妙说了两样喜欢的吃食。这厢季樱和季萝也各自选了几样,阿妙一点头,转头就退了出去。

    “方才在山下,瞧见令叔来着,在那忙着迎客,这样的天气,额间竟渗着细汗,可见家里宴请,委实不是一间轻省的事。”

    石雅竹倚在临窗的桌边,伸手往外探了探,竟接着一支松枝。她也不嫌扎手,并不扯下来,只拿手指头缠缠绕绕地玩,又低头去瞧桌上小土瓶里的松枝。

    也不知她是在那儿琢磨什么,说完了这一句,便没了声儿,好半晌,才扭头冲着季樱和季萝微微笑了一下“听说,今日你家的宴请,全是他张罗的?”

    那个“他”字,在唇间黏黏糊糊的,听上去夹带了别样情绪。

    “是。”

    季樱略顿了顿,也含笑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我这位四叔,别的都还犹可,但若论到那个‘玩’字,岂止是我家,恐怕整个榕州城,也难有人能与他匹敌。这人成日里不着家,最爱同那位许家二叔四处耍,似翠微楼那样的地方,他俩正经是熟客。去得多了,可不就学了一身玩的本领?这事儿交给他,最是合适了。”

    她晓得这石雅竹,对季渊是有些惦记的。从前那些个试探询问暂且不提,就只说适才吧,上山时她在马车里坐着,季渊在路边站着,得观察得多仔细,才能瞧见他额头上的汗?

    只是……季渊这人,做叔叔没的说,做亲人也同样令人心安,做夫君,却未必就那么合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石雅竹几次三番提起季渊来,都被季樱拿话给绕了开去,便是不想她真个一头心思裹在里头,往后不好收场。

    石雅竹不是个傻人,季樱这话,她听明白了,稍一愣怔,笑出声来。

    “爱玩又如何?他玩他的,我赏我的,也算各得其所,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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