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山山脉,东西延绵四五千里,与东边的卢山、北面的断衡山脉,共同组成了一片广袤的无人区。
自从数千年前天外妖族,九黎部落的首领蚩幽被某位老天爷一剑劈下,这方圆万里之境,地脉枯竭、灵气逐渐稀薄,最终变成了一个被世人遗弃之地。
说鸟不拉屎或许有些夸张,但除了一些小动物,稍微大点的野兽,都不爱待在这种地方。
这片区域,不光土地贫瘠、草木凋零,而且山中还有大量瘴气出没。例如卢西镇的百姓,虽然住在大山里,却也很少敢再往大山深处走。
部分艺高人胆大的猎户,也只敢以落星湖为落脚点,往四周再走上个二三十里地,再远也就去不成了。
瘴气重,蛇虫多。
说实在的,这地方绝不讨喜,也就怂人李旦视之为桃花源。
没别的,人少,安全。
一路上,小熊饼干背着麻袋在前头带路。李旦御风而行,悠哉悠哉,也不着急。反正饼干自己都记不住那个疑似古墓的地方在哪,只能慢慢顺着原路往回找。
好在进了大山,饼干的脚力极好。别看它腿短,还立着双脚走路,但身形如风,速度极快。
这自然跟它的“天赋异禀”脱不了关系,剩下的原因,估摸着就是常年跑路,练出来的本事了。
一晃过了三天,一人一熊往西北方差不多走了两千余里地。四野茫茫,一望无际,全是延绵不绝的山峦峰岳。李旦无需进食,可饼干背在身上的西瓜就剩半个了,看着干瘪的麻袋,小黑熊眉头紧锁,可愁可愁。
“老板老板,我饿了,可瓜快吃没了,咋办哩?”路过一块大石头时,饼干一屁股坐下来,彻底走不动了。
那石头外就是万丈悬崖,小熊却一点儿不怕,双脚腾空,双手伸进麻袋,虔诚地掏出了最后半个西瓜。
“你吃不?我可以分你半块儿。”
小熊用舌头把半个西瓜仔仔细细都舔了一遍,这才昧着良心询问老板要不要吃。李旦看也没看就摇头拒绝了,反正此情此景,也不是第一次。
小家伙每回吃瓜时,都会问上这么一句,可回回都没有给老板递过一块完好无损的瓜。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众人吃瓜不如一熊吃瓜,这就是饼干的熊生信条。
站在石头上,李旦举目眺望,四方开阔,倒也是心旷神怡。不过此时的他还是有些着急的,眼巴巴走了两千多里地,愣是啥也没找着。
再走下去,没准就到大顺王朝境内了,那可是战区啊。也不知道大德朝廷有没有拿下大顺朝的半壁江山,总之,李旦是不想一头扎进去的。
“饼干啊,这地界你认得不?真有来过?”
“那是当然哩,老板可以怀疑我的食量,可不能怀疑我的记性,我可是过目不忘哩。”
小熊头也不回地吃着西瓜,没多久便把半个西瓜掏空了。然后将西瓜皮盖在头上,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大石头上往下跳。
“出发!”
吃完瓜的小熊,先是手指西方,随即又指了指北方,神采飞扬。
李旦见它连方位都搞不清楚,顿觉一阵头疼,捂住了额头。
一giao我里giaogiao!
这他娘是上了一头熊的贼船了!
“谁?”
猛然间,李旦转身望向来路,剑指横空,真元护体。饼干被吓了一大跳,见老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连忙也摊开双手,摆出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拳架子。
“山外山,楼外楼,过路的好汉鬼见愁。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莫显灵。何方神圣,胆敢吓唬你熊爷爷?”
半人高的饼干,怒目圆瞪,张嘴就是一大段江湖黑话,听得李旦一愣一愣。回头看它,只见小熊又换了个自认为更帅的姿势,一双短腿不停地瑟瑟发抖。李旦摇摇头,心想这孩子没救了。
与此同时,大约百米开外的一处杂草丛中,滚出了一道灰影。也许是滚得太急了,砰的一声,一头撞上了大树,疼得它龇牙咧嘴。
李旦皱眉细看,发现那是一只同样半人高的灰猴子。饼干也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见是只瘦猴,微微吐了口气,立马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
“还以为是多大的妖怪呢,瘦猴儿,搁这山里,饭都吃不饱吧?”小熊拍拍手掌,满脸不屑。
前头的李旦却没放松警惕,刚刚他之所以发现有人跟踪,是因为察觉到了一丝法力的波动。尽管细微,可离得实在太近,想没反应都难。奇怪的是,百米之外的灰猴子,看上去瘦小憨笨,并无怪异之处。
“老板老板,估计是饿瘦的,看咱吃瓜,馋的很。咱别管它,这种猴儿可坏可坏,我可见多了。再说,咱的瓜都吃完了,嘿嘿嘿嘿……还好吃完了,没瓜给它吃。”
饼干把爪子放进嘴里“砸吧”了两下,甜的很。
“谁要吃你的西瓜了?大笨熊,憨憨熊,走错路了都不知道。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大傻熊。”
“你说啥哩瘦猴子?信不信熊爷爷我一爪子拍死你?”
李旦万万没想到,那灰色的小猴揉完脑袋,竟摇身一变,成了个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更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一头熊和猴子隔空对骂。
饼干一开始可没瞧见猴子的变身,凶巴巴地展示完自己的利爪后,还接着耍了套三脚猫的熊氏拳法。结果看见那锦衣少年手拿折扇,斜靠在树干上看它,瞬间就惊呆了。
“老,老板?那,那猴子哩?”
瞧见了“大变活人”的饼干,张大着嘴巴,怎么都合不拢。李旦没功夫搭理它,紧盯着化形后的猴妖。
“少年”锦衣束发,腰缠金玉带,脚踏祥云靴,连手中的折扇都绣着金丝、挂着玉坠,实在是富贵逼人。
这身打扮,明摆着就是为了告诉旁人,爷有钱,低调不得。
更厉害的是,猴妖幻化的这身皮囊,毫无破绽,就连李旦都分辨不出真假。
“阁下一路尾随至此,何方神圣?”
“小生不才,天眼神猴一只。”少年以折扇掩面,嘻嘻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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