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吞拿望着琴痕堡广场上忙碌修理大轱辘车的人们,还有熙熙攘攘来回穿梭的军人们,很多人都急不可耐的想离开呢。吞拿用手扶着琴痕堡的城墙,他心里不得不承认,琴痕堡很坚固,在北地的领主城堡中,它属于大型城堡,而且还是依照魁北克建筑的风格,高耸的城楼,厚实的城墙,楼顶总有平台和步兵巡逻的长廊,周围地利也不错,城堡建在平坦之地上,周围没有高地,城堡东西两边天然被一条人工河阻隔,任何想围困琴痕堡的进攻者都会被这条南北走向的人工河阻挡,至少也会延长他们包围的时间。暗红色的城墙,就像壁炉旁的砖,吞拿抬头,天空中张牙舞爪的火流星依然震撼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吞拿不喜欢琴痕堡,他估计席可法家的军人里面,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城堡。真希望自己是最后一次再摸这城墙,以后再不要回来,吞拿心里想着。
西面远处,黑影重重的森林边际线方向,隐约传来令人不安的声音,是狼嗥。席可法家的军人们已经准备好撤退,莱文家的武士也收拾完毕,但是望冬河流域的中队还没有到,派出去的流亡地的探子回来了几个,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瓦雷利亚,我现在就像个溺水的人。”吞拿见周围没有旁人,小声说道。
“吞拿……大人,你做的很好,高卢伯爵如果知道这一切,会为你骄傲的。”瓦雷利亚安慰着他。
“我现在好想问问父亲大人,面对罗伊兄妹这种混蛋,我是否还要尽一个领主的责任。”吞拿疑惑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呢。”
“大人,那为什么,刚才……最后那一刻,您并没有抛弃罗伊家族呢?”自从离开昔日城后,瓦雷利亚很少再直呼吞拿大名,更多时候称呼他为大人,这一点吞拿也发现了,他又自豪又惶恐,还有些感动。这是瓦雷利亚尊敬他,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的现象。
“我……顾念到席可法家的荣誉。我不忍抛弃他们。”吞拿答道。
“仁慈之心,大人,这是很多贵族都缺少的东西,很荣幸,您和高卢大人,都有,这也是瓦雷利亚非常自豪的为席可法家族效力的原因之一。”瓦雷利亚微笑着说道。
“但是……瓦雷利亚,你不觉得我这么做,会把大家都置身在危险之中吗?”吞拿问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很迷惑。”
“现在可以抛弃罗伊家族离开,或者尽自己的责任,为席可法家的荣誉而拯救罗伊家族,这就像在两条道路中选择,选择安全的,简单的,或者是选择另一条,危险的,艰难的。”瓦雷利亚答道,“选择危险的道路,需要勇气。”
“玫瑰狮子家族从来不缺少勇气。”吞拿有点自嘲笑道。
“玫瑰狮子家族也很少退缩,他们总是像雄狮一样集中在一起,顽强和厄运对抗。”瓦雷利亚笑道。
“那你的意思,支持我现在的决定吗?”吞拿问道。
“我记得高卢伯爵曾经告诉大人一句话。”瓦雷利亚说了一半,停下来。
吞拿发出一声疑问,“哪句?”
“要么就别选择,选择了就全力以赴。”瓦雷利亚答道。
吞拿听了这句话,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望向琴痕堡外,他陷入沉思,许久后,他露出自信的笑容,“刚才我还很紧张,很瞻前顾后,很彷徨,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瓦雷利亚。”
瓦雷利亚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城墙的楼梯方向,几个士兵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吞拿望去,一眼看见栗发少女路加尼亚,她正看着他,眼里流露的神情,很明显是专门来找他的,吞拿心里微微不安,天知道这女孩子又有什么话要说。
“罗伊家那女孩子好象在找你。”瓦雷利亚道。
“我看出来了,现在没有什么能妨碍我撤军的,你放心。”吞拿道。
“我有点奇怪,中午放出去的鸽子,传命令给望冬河的军队,现在还没有消息,会不会有什么变故。”瓦雷利亚提醒道,“我建议大人不妨告诉罗伊家一个最后撤离时间,森林里的狼群越来越近了。”
吞拿点了点头。
栗发少女路加尼亚让拿火炬的几名随从等在不远处,独自走到两人面前,微微对瓦雷利亚致意,然后道,“能不能……让我和吞拿大人单独说几句话?”
瓦雷利亚微微欠身,准备告辞,吞拿用手阻止了他,望着路加尼亚,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瓦雷利亚是父亲派给我的贴身护卫,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回避的,要说什么,就这样说好了。”
路加尼亚脸上一窘,她咬了咬嘴唇,带着一丝幽怨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
“罗伊家的所作所为,很难让人喜欢。”吞拿冷冷道。
路加尼亚被抢白了一句,她脸色也难看起来,胸脯微微起伏,“你又没有遭遇像我们这样的惨祸,当然不明白我们的处境……”
“但是,我至少不会无视自己家族士兵的鲜血。”吞拿一听那女孩子的语气,就反感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路加尼亚听了,瞪大了眼睛,她抬起了头,“你还在恨我在恐怖角森林的行为吗?你真是太没有心胸了,你是贵族,我原本以为你的眼界会比你手下的武士们高一些。那些士兵本来就是要死的,他们本来就是要为贵族拼命的,这是天生注定的!”
不仅是吞拿错愕,连旁边的瓦雷利亚也几乎无法遏制怒火,这个仅仅才十几岁的女孩子,本应该像冰零花一样晶莹善良的年龄,居然脑子里是这种混蛋透顶的观点,难怪她几次惹恼了前来援助的贵族和骑士,她完全不是故意的,因为她是本性流露而已。
“那你想来对我说什么?”吞拿觉得没有必要在听这女孩儿胡说八道了,他想结束这谈话。
栗发少女路加尼亚一句话不说,脸微微发红,轻轻咬着嘴唇,又恢复成开始的样子。
吞拿微微皱眉,他尽量保持着对贵族名媛的礼仪,“我和瓦雷利亚还有很多事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允许我们先行告退了。”
“别……我……我有话要对你说……,只要……你……你……帮罗伊家守住琴痕堡,不要撤走,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然后用眼睛凝视着吞拿,吞拿和瓦雷利亚看见那对眼睛里有火炬的火苗在一起一伏的煽动,明显有一层水样的波纹在晃动着。
瓦雷利亚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明白为什么要他回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吞拿实在忍不住,他放声狂笑,引着周围城墙上的士兵都望过来。
栗发少女路加尼亚的脸色在火炬的光芒下,从期待,逐渐变成惊讶,然后慢慢变的狰狞,她从吞拿放肆的,不顾一切的狂笑中,终于明白吞拿排山倒海般的蔑视了,那瞬间,连瓦雷利亚都看出她被激怒了,彻底的如一条受伤的蛇一样被激怒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吞拿……席可法……浑蛋……你有一天会为今天的傲慢和错误后悔的,你这个粗鲁无礼的浑蛋。我发誓,会让你后悔的!”
瓦雷利亚用手拍了一下吞拿的肩膀,面色凝重,吞拿才恍然明白自己的无理和失态,但是后悔也晚了,只看见少女和她随从的背影,顺着城墙离开。
彼德从城墙下面走上来,故意夸张地惊异了一声,望着一脸怒气,眼露寒光的栗发少女路加尼亚从身边走过,他跑过来,疑惑地望了两人一眼,问了一声吞拿,“怎么啦?刚才发生了什么?”
吞拿和瓦雷利亚都不说话。
彼德仔细看了看两人,随口道,“该不是罗伊家的武力不行,来搞外交,送上香艳女男爵吧?”
吞拿没有反应,瓦雷利亚眉头微微一跳。
“什么?居然让我猜中了?天啦,罗伊家的都是些什么血统啊,怎么都出这种极品白痴啊?”彼德哑然失笑,“吞拿,你答应她了?”
吞拿摇头。
“那你拒绝她了。”彼德追问道。
“看情况,好象比拒绝更糟糕。”瓦雷利亚帮着答道,“吞拿放声狂笑,她发誓要让吞拿后悔。”
“哦,她觉得被羞辱了。”彼德转过头望着栗发少女路加尼亚的背影,怀疑道,“很难相信她父母才去世不久,她是不是精神受了重大刺激,真的发疯了?”
“他们兄妹只是不信任外人,现在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们认为琴痕堡是他们最后的保障,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想保住领地,守住琴痕堡。”汤麦斯鹿盔爵士走过来,用同情的语气说道。
“哦,没有看出来,鹿盔爵士还有这么细腻的想法。”彼德饶有兴趣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罗伊家的这种惨祸。”鹿盔爵士低声道,语气带着忧伤。
“恩,彼德阁下,派出去的探子有什么消息吗?”瓦雷利亚感觉出气氛中的尴尬,他问着流亡地的首领。
“没有,回来的探子都没有发现望冬河流域的援兵,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彼德答道,有提醒道,“吞拿,也许你该给罗伊家的一个时间,再等待半个小时,还没有看见望冬河的部队,我们必须撤离琴痕堡了,否则……可能就晚了。”
吞拿当然明白时间的紧迫,他已经看见城堡西面的灌木和草丛中,有些熟悉的影子在跑动,偶尔蓝色和绿色的小灯会在城堡的高墙下面一闪而过,那些是狼,它们接近了。
焚烧过天空的火依然剧烈燃烧,那颗奇异巨大的火流星无声地悬在整个世界的头顶,身后是黑红相间的浓烟。
天空的火光,将大地和城堡,还有城堡外的平原,一切,都染成红色,吞拿望着暗红色的,末日一般的世界,他胸膛里猛然涌起一种悲伧,一种强烈的情感几乎冲破他的忍耐,他突然疯狂的想念起父亲大人,那宽阔的肩膀和高大自信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想起母亲温柔的手,微笑和呵护备至的音容,弟弟和妹妹的活泼和可爱几乎令他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他们,他觉得喉咙哽咽,他有点恐惧和怨恨自己现在在这里,远离他们,无依无靠,要独自面对罗伊家的两个混蛋兄妹,还要面对更可怕的狼群,更让他恐惧的是,是家族的几百名职业军人,他们就这么信任的,没有怨言的,把他们的性命,交给了自己,吞拿有时候很害怕,怕自己辜负了他们。
一只橘黄色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迹,从城堡西面冉冉升起。
吞拿和鹿盔他们看见了这火箭,却不明白是什么信号。流亡地的首领彼德明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并且立刻行动,他把手指放在嘴里,一个尖利的呼哨响起来,琴痕堡广场跑出来不少流亡地的浪人,大声叫着彼德的名字。
彼德挥手大叫,“叫所有人上城墙,是蛇眼,他回来了,他正在被追赶,肯定是狼群,准备接应他!”
吞拿明白了,是派出去的探子,而且是那个彼德说的“蒙着他的眼睛都能跑回昔日城”的游侠蛇眼。
“叫罗伊家的不要关城门,不要拉起吊桥,如果情况危急,这里只有您能让罗伊家的屈服,我害怕他们会不顾我外面的兄弟,拜托了。”彼德用手拍了一下吞拿的肩膀,率领赶上来的浪人们,全都站上了西面的城墙。
吞拿命令鹿盔爵士和林根莫尔蒙爵士指挥军队,他带着瓦雷利亚和狂人等几名骑士,赶往城门的绞盘处,他必须要保证彼德的探子进城后才拉起吊桥,而罗伊家的不顾别人死活的习惯,给人印象太深刻了。
接着,吞拿在城门上面,看见了他将永远无法忘记的场面。
西面那暗红色的地平线,和柔顺如天鹅绒一般的草原,就像从噩梦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群兽的吼叫声和呜咽,是狼群,所有人的心都被一只手猛抓了一把。在这狂欢般的狼群呜咽声和喘息声中,还有清晰的马蹄声,那成千上万的狼嗥声都没有掩盖住湍急的马蹄声,而且,明显不止一匹。
看到了,吞拿发现三匹战马,如划开天鹅绒的小刀一般,从遥远模糊的西面冲向琴痕堡,而他们的后面,是几头贴着草地狂奔的黑影。更可怕的是,再往后看,那暗红色的夜雾和草原的尽头,全是蠕动的影子,黑压压的一片,偶尔闪动着幽绿色的火点,如黑色的海浪翻滚着,传来各种无法形容,却令人胆寒的嘈杂声。
彼德从手下那里接过火把,高举过头,奋力挥舞着,一名游侠把背后的小牛角号吹的呜呜直响,那三骑疲惫逃命的影子,立刻调整方向,以最短距离朝着彼德挥舞火把的方向冲来。
追逐着三匹马的大狼不断跳跃撕咬着战马的后腰和屁股,最后那匹马上的流亡地游侠被大狼攻击了几次,被他奋力挥舞着短剑,砍翻了一头大狼,被后面赶来的两头大狼给扯下了马,转眼,那落马的浪人和战马都倒在血泊中,人和马的惨叫都掩盖不住抢食的群狼兴奋的撕咬声。
前面两骑还在狂奔,而后面的大狼快如疾风,十几头排成尖角之势,不依不饶仍然紧紧跟在后面,而且双方距离还在缩短。明显这些战马经过长途奔袭,过于疲惫,两匹战马整个马嘴周围全是白沫子,眼睛瞪的巨大,充满了绝望的呆滞。
前面是射火箭发警报的蛇眼,他毫不怜惜战马,疯狂地抽打着坐骑,他不想死,没有人想死。他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去救下自己兄弟,他的速度立刻降低下来,彼德在远远的城墙上大吼着,“蠢货!快跑!没有人帮得了他,快跑!不要回头!”
蛇眼只好硬着心肠,头也不回,又抽打坐骑,他眼泪流下来,那都是兄弟啊。
吞拿和城墙上的军人们都看着草原上狼群和浪人可怕的追逐和逃生的一幕,三匹逃命的战马还剩一匹,他们后面的狼群从黑夜的薄雾里走出来,没有人敢,甚至没有人有过这个念头,冲出去救他们,因为这不可能,那些狼群太多,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吞拿,也感觉瞳孔在缩小,他现在明白,傍晚那个浪人说的“整个密语森林的狼都被赶过来了”是什么意思了。
他当时应该立刻不顾一切撤退的,现在明白了,不过晚了,撤退的最好的机会错过了。
要么就别选择,选择了就全力以赴。吞拿品位着父亲的训言,如果不是瓦雷利亚提醒,他几乎忘记了,这样看来,父亲大人其实教过他很多东西。
城堡下面的蛇眼终于冲进了彼德他们长弓的射程,在六十多尺的城墙上,复合弓的杀伤力发挥到极至,彼德没有使用响尾箭,他很有特色的弓弦声射出的仅仅是普通的羽翎箭,箭无虚发,其他游侠和浪人们也纷纷拉弓怒射。
转眼城堡前,就躺倒了数十头大狼。狼群不仅没有退却,而且被激怒了,更多的褐毛大狼冲了过来,追着蛇眼朝琴痕堡吊桥冲过来。
“拉起吊桥,放下铁闸门!”琴痕堡的贵族在大喊着。
“狂人,你带几个人守在这里,一定要等那浪人逃进城堡,才让他们拉起吊桥,我和瓦雷利亚带人去铁门那里对付那些扑过来的狼。”吞拿说完带着十几个武士赶往城堡的铁门。
吞拿他们用宝剑砍死了至少二十几头冲过吊桥的狼,瓦雷利亚大喊着叫狂人他们拉起吊桥,吊桥随着铁索的绞动声,缓缓升起,一头大狼凌空跳上吊桥,吞拿高举狮牙剑,冲上半倾斜的吊桥,一剑砍在一头大狼的脖子上,抬腿一脚,钢质的护腿踢烂了大狼的鼻子,顿时鲜血横流,大狼吃不住痛,狂吼着后退,一失足,从吊桥边掉了下去,掉进了深深的河渠里。
琴痕堡四周的河渠里放养了大量的食人鳗,落水的大狼被无数条水蛇般的东西缠上,发出可怕的哀号,转眼就沉寂了。
吞拿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的从吊桥上倒退回来。护城水渠对面,转眼就是一片黑重重的狼影,一对又一对小灯,冷森森的发着光,还有野兽低沉发出的威胁声。
蛇眼骑着战马冲进城堡,战马倒在院子里,口吐白沫,四腿抽筋,眼看不能活了。
“我们三个人从三个方向碰到狼群,最后被逼到一起,我发了警报,他们是从北面和东面来的,他们说国王大道附近,聚集着很多狼,通向铁蹄堡的退路被截断了。”蛇眼惊魂未定,浑身颤抖着告诉彼德,“北面,唯一北面还有条缝隙,从狼群中间穿过去,它们太多。我从西面来,西面不仅仅是狼群,还有好几个可怕的男巫,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吞拿也赶过来,还派人找来了鹿盔爵士和林根莫尔蒙爵士,两位有经验的军队指挥得知情况后,商量了一阵,告诉吞拿,“我们必须等天亮,现在冒险逃跑几乎是死路一条。如果望冬河流域的军队能赶回来,天亮后我们向东,强行穿越国王大道,冲进欧文男爵的领地,他曾经答应过,他会在边境接应我们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走北面?”狂人阿古斯弗斯特骑士问道。
“如果从中间穿越,就要冒被隔断和袭击的危险,何况北境没有任何援军,突围过程中一旦被困,就危险了,就像不久前在恐怖角森林一样,没有救援,那最终我们就是靠消耗战,而狼群的数量,远超过我们预计。”鹿盔爵士答道。
“大人!它们来了!”城墙上席可法家军人的叫声令所有人不由心颤,吞拿寒毛微立,胃微微收缩,没有退路了,必须要坚持到天亮,又将是一个噩梦之夜!吞拿望了望周围的军人和叔叔辈的家臣和护卫们,他是席可法家的狮子,狮子,席可法家的雄狮!
吞拿片刻就冷静下来,他问汤麦斯爵士,“您的意见是守城?”
“坚持到天亮,再向东面国王大道突围。”汤麦斯爵士答道。
吞拿吩咐召集所有小队指挥和骑士,找来琴痕堡军械官,汤麦斯爵士提醒琴痕堡里面有投石车可以使用,吞拿点头,说这些都由汤麦斯爵士自己看着办,由吞拿来和罗伊家的交涉。然后他带领众人走上城墙,他环顾广场上的军人和平民,还有城堡上的浪人们和卫兵,大家议论纷纷,用不安的眼神望着贵族们。
吞拿拔出狮牙剑,高举过头,轻轻做了个手势,顿时四周安静下来,“我们被狼群包围了,整个密语森林的狼群全部等在外面,我们没有退路了,今夜将是血腥之夜,但我们别无选择,所有人!我要求你们服从我的家臣,汤麦斯爵士的指挥,同心协力,坚持到明天天亮。”
“为什么?为什么不立刻撤退,吞拿大人,只要你下命令撤退,我们立刻就走。”广场上有人叫道,不知道是席可法家还是莱文家的,甚至有可能是琴痕堡的。
“来不及了,东面的国王大道也出现狼群了,现在只要出城,就准备血战,夜晚的森林会帮助狼群吞掉我们的。”吞拿答道。
“但是,大人,外面的狼群太多了,成千上万,我们怎么可能坚持到天亮呢?”城墙上有人叫道。
吞拿望了望外面,又望了望四周的军人们,他举起手中宝剑,“席可法家的勇士们,面对狼群,你们愿意束手待毙吗?”
吞拿周围的家臣和骑士们,还有整个城堡,从城墙上,广场上,火车旁,都传出吼声,“不!”
“席可法家的徽章是什么?”吞拿高声问道。
“玫瑰狮子!”众人喊道。
“玫瑰狮子面对危机的时候,怎么办?”吞拿高声问道。
“听我怒吼!”众人放声大吼道。
“玫瑰狮子!”
“听我怒吼!”
“坚守城堡!天亮突围!”吞拿高举宝剑,叫道,“玫瑰狮子!听我怒吼!”
城堡里的军人们都跟随着吞拿齐声大吼,开始的时候,大多数是席可法家和莱文家的军人,后来,部分罗伊家的雇农也平民也加入进来,再后来,所有人的军人都跟着吞拿高声大吼起来,所有人心中的恐惧烟消云散,转眼被无尽的愤怒所取代。
吞拿已经宝剑入鞘,他瞪着暗红色夜幕中的原野,狼影重重,秋夜的风带着北地的寒冷席卷而来,还带着叹息般的咏叹声,他吃惊原本草原的颜色已经被蠕动的大狼脊背盖满,竟看不见原来天鹅绒般的草场。
他和琴痕堡的威灵顿罗伊男爵交谈过,在防守琴痕堡的指挥上取得了一致,汤麦斯鹿盔爵士为总指挥,林根莫尔蒙爵士为副指挥,罗伊家、席可法家、莱文家,三家的军人,还有罗伊家的平民和自由民也组织了近两百多人。
威灵顿罗伊男爵此刻浑身颤抖,扶着城墙,望着琴痕堡下面的群狼,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吞拿大人,这么多狼,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
吞拿偏过头,恨不能用目光直直穿透这个混蛋的心脏,“撤退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我们现在必须守住。”
“我们可以突围。”&nbp;威灵顿罗伊男爵突然说道,“我们应该立刻突围!上一次围攻琴痕堡的狼群还不及这次的十分之一,我们都差点失守,我们应该立刻突围,吞拿大人,快命令所有人突围!”
吞拿惊讶望了他一眼,回答道,“我们不可能在夜晚突围,何况望冬河的援兵到了,我们要出去接应他们,我们现在必须守住城堡,坚持到天亮。”
威灵顿罗伊男爵表情复杂,眼光游移,望着吞拿,似乎在犹豫什么,终于他嗫嚅道,“他们不会来的。”
“什么?”吞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讶道,周围的人也望向这边。
“因为,那封发往望冬河的命令,没有盖罗伊家的徽章。”男爵终于胆怯地说出了实情。
吞拿用看一个怪物的眼神瞪着他,随即转向狂人阿古斯弗斯特骑士,因为吞拿中午是命令狂人监督男爵发出命令的,狂人也大为惊讶,他申辩道,“不可能,我看见他盖上了的。他右手指上的戒指,他当着我的面,盖了的。”
“我盖的是枚家族庆典用的装饰图章。”男爵摘下了那枚戒指,把图案转向吞拿他们,果然不是琴痕堡的森林城堡徽章。
“混蛋!”吞拿忍不住骂道。
“放弃城堡吧,突围吧。”男爵哀求着。
“你不仅害死了我们,也把自己家族和为你们效力的军人都害了,还有相信你们的那些农民。所有人!”吞拿痛心疾首,恨自己为什么会相信罗伊家的混蛋,他颓然道,“现在只有守城,夜晚突围是自寻死路。”
男爵望着四周对他怒目的骑士,委屈地叫道,“我以为能击退狼群的。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狼,我真的以为把你们留下,就能击退狼群的。”
"滚开,滚出我的视线,你们罗伊家的人让我恶心。"彼德勃然大怒,对着男爵骂道。
吞拿望着多如蝼蚁般的狼群,他突然强烈的希望玫瑰山谷的军队此刻能赶来,这是痴心妄想。他想起去玫瑰山谷的是弟弟麦克白,不由暗暗祈祷,麦克白,麦克白,我的兄弟,尽最大的可能召集武士吧,我的兄弟。
一道诡异和不祥的月光倾洒下来,像一片雨雾一样落在涌动的狼群脊背上。琴痕堡的下面,不远处,几头赫毛大狼一齐向后甩头,仰天长嗥,声音呜咽如泣,穿越厚厚的石砖和城墙,所有听见的人都心头狂跳,头皮发炸,就如死亡之音咏叹婉转,冰冷可怖。
大狼站起来了,直立起了身体,狼群的兽变开始了。
城堡的高塔上,传来席可法家报警的军号声,呜嘟嘟呜嘟嘟呜嘟嘟呜嘟嘟呜嘟嘟呜嘟嘟……而城墙上,莱文家的号角也呜呜长鸣,吊桥的方向,是罗伊家的军号声,仿佛带着惊慌,歇斯底里的嚎起来。
三只声音浑厚低沉的号角齐鸣,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带着愤怒,琴痕堡的死亡奏鸣曲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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