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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别扭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新的学期也开始了,网球队里三个新来的小队员都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特别是陆蕖隐,球技的提升速度是三人当中最快的。

    秦耀之前在网球部会议室里听黄文彦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三名小队员的履历,只是他最关注的还是蕖隐。在加入网球队之前,蕖隐是校棒球队的主力队员兼王牌,打了不知道有多少场比赛了,实力强到几乎是每场都赢。

    “哇!没想到小蕖隐居然这么厉害啊!”周斐惊呼道。

    他之前也只是听教练简单地说了一下蕖隐之前在棒球队的战绩,现在他听到了文彦的具体版本之后都惊得目瞪口呆。

    “是吧,真是后生可畏啊。”文彦说完之后,自己都在感叹。

    秦耀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着,听得认真。他的表情没有平时训练时的那般严肃和不苟言笑,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出他的眼神挺柔和。

    周斐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秦耀,突然笑了一声,他凑到文彦的耳朵旁小声说:

    “你觉不觉得,队长他在暗爽?”

    “蕖隐可是我们队里捡到的一块宝,你说他身为队长能不高兴吗?”文彦用手背拍拍周斐的胳膊,微微一笑。

    自从他们三个入队的那一天起,网球队的气氛每一天都特别活跃,就连紧张的训练也能充满欢乐。

    炎柯心直口快,长着一张欠抽的嘴,尝尝口出金句。

    仕柏平时老实巴交的,人也正经,可恰恰跟炎柯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个人凑到一起就会打打闹闹,很是闹腾,没少被秦耀罚跑操场。

    蕖隐刚开始进队的时候有些安静和拘束,但过了一段时间跟大家伙儿熟络了之后便放开了。他性格活泼开朗爱开玩笑,待人温和,训练又勤奋努力,在队里特别招人喜欢。

    秦耀对蕖隐的训练安排花了很多心思。每天下午的训练一结束,他就会根据蕖隐的优势特点和当天的训练情况进行数据上的分析。他有很多时候一分析就分析到深夜,并特别用心地给他制定了针对性的训练计划。

    蕖隐一直对秦耀很是敬畏,在平时的训练中一般只有一些必须要队长出面的时候才会主动找他,请教问题和找人给他进行对打指点都只找文彦他们。秦耀每次看到这些,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的。

    说不伤心是不合乎人之常情的。秦耀每次看到蕖隐和其他队员相处起来都是其乐融融,有说有笑,一到自己面前就变得小心拘束,这种反差挺让他难受的。

    这天下午,秦耀一个人坐在网球部办公室里看资料。门被悄悄地推开了,文彦略显调皮地探出个头看向办公室内部。秦耀头也不抬:

    “干什么?”

    “唉,无趣。”文彦耷着脑袋走进来,靠到桌子边上:

    “队长大人,在看什么呢?”

    “资料。”秦耀淡淡地回答。

    文彦伸手从桌上随意抽出一张看了看,笑道:

    “在看蕖隐的?”

    “嗯。”

    “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我们的队长。”文彦的语调微微往上挑,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手里的那份资料。

    秦耀的右手写着字,左手轻轻地朝文彦一摊,文彦马上把手里的资料递回给他。

    文彦抱着双臂,偏过头饶有兴趣地看了秦耀半天,秦耀懒得抬头理他。过了一会儿,文彦往秦耀面前凑近了些,语气带着些试探地说:

    “阿耀,你怎么对蕖隐这么上心啊?”

    “谁认真训练,我就对谁上心,对谁都一样。”

    “真的吗?”

    “什么?”

    “真的对谁都一样?”

    “……”

    秦耀愣住了,面对文彦的反问,他居然回答不上来……

    “容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

    “容振?”

    “对啊。容振跟我说了,他看你对蕖隐和对其他两个小队员的态度不一样,觉得还挺奇怪的。”

    “你叫他别多想,没什么奇怪的。”

    “不止容振这么想哦~”文彦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轻,带着笑意。

    “还有谁?”秦耀难得失了方寸,有些紧张地问。

    他生怕文彦说的那个人是蕖隐。

    “哈哈哈哈哈哈,你紧张什么啊?除了容振,这不还多个我吗?”

    秦耀长呼一口气,瞪了文彦一眼。

    “好了好了,我认真了啊。我问你,你为什么唯独对蕖隐的态度那么复杂?”

    “怎么复杂了?”秦耀放下手中的资料,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蕖隐在哪个场子里练习你都能第一时间找过去,站在旁边一看就看到他训练结束。而且你在训练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挑他刺儿,动不动就罚他,还罚得贼重;可是你罚他的时候吧,我看你的表情又很心疼,不忍心。这不,每天训练结束了还不忘分析他的球技和球路信息。你对他那么用心,却又不肯表现出来,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

    别说文彦,就连秦耀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以这么别扭的方式去跟蕖隐相处。

    “心里有事儿吧?”

    “嗯……算是吧。”

    “说出来总比憋着要舒服得多,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秦耀抬头看着文彦,他难得见文彦的表情这么严肃。

    “让我先猜猜,多少都跟小辉有关吧?”

    “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秦耀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文彦居然一猜就中。

    “喂,你也不动动你的木头脑袋好好想一想!咱俩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连这都猜不到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啊。”

    “我觉得……蕖隐他,跟小辉很像。”

    “蕖隐和小辉?不会吧?这俩小家伙长得也不像啊。”文彦听到秦耀的回答惊住了。

    “没有,不是说长相,是一种感觉。我第一次看见蕖隐的时候,他给我的那种感觉,还有他的眼神,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那个时候,我感觉小辉好像就站在我面前。”

    文彦沉默了一阵子,站直了身子。他走到秦耀身旁,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

    “还没放下?”

    “……”秦耀无言。

    “小辉走了快两年了吧?”

    “嗯,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跟蕖隐一样都是高一。”

    “唉……”文彦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劝道:

    “阿耀,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了。蕖隐那边……”

    “你别告诉他。”

    “好,我不告诉他。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下,是时候该放过你自己了。”文彦朝他笑笑,打开门出去了。

    秦耀重新拿起资料,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我也想放过自己,可是我又该怎么做?

    第二天训练结束,文彦叫住了准备离开网球场的蕖隐:

    “蕖隐,训练结束后有没有别的安排呀?”

    “没有,学长有事?”

    “正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练会儿球,然后聊聊天,你看行吗、”

    “好啊。”

    文彦把蕖隐带到附近公园的公共网球场,稍作休息后,他们在球场上又对练了一个多小时。

    “不打了不打了!老了啊,体力跟不上了。”文彦叉着腰对着蕖隐连连摆手,蕖隐拿着球拍和他一起走到场边的长椅上坐下。

    文彦递给他一瓶水,搭着他的肩问:

    “蕖隐,你刚刚跟我练对打的时候,觉得球技有提升吗?”

    “当然有啊。”蕖隐看着他笑笑。

    “怎么样,现在从棒球改成网球,打法和规则都能适应吗?”

    “大体上是适应了,但是我在练习赛上和阿斐学长对打的时候,感觉还是没有那么顺。”蕖隐把手抚在网球拍上,语气有些沮丧。文彦拿着一条干毛巾帮他擦汗,温柔地笑着说:

    “这有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吗!其实我们也听教练说过,你之前没有系统的学过网球。但是你能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练到这种程度,这证明你很有天赋啊!再练练,比赛绝对没问题!”

    “嗯。”

    蕖隐浅笑着应了一声,默默地打开瓶盖喝水。文彦歪着头盯着蕖隐看了许久,轻轻地笑了:

    “还真的有点儿像。”

    “嗯?”蕖隐没搞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有点儿像?”

    “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啊。”蕖隐有点小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转着球拍玩。

    “蕖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每天晚上都跟你好好练练球。”

    “好啊!”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你不答应呢。”

    “怎么会不答应,难得学长给我开小灶呢。”

    “其实我的实力还不够强,平时训练的时候,如果你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可以去请教队长。他是我们球队里实力最强的,而且他的名声在其他学校的网球队里那可是最大的,他教肯定比我要强的多。”

    “你说队长啊……”蕖隐有些迟疑。

    “怎么啦?怕他?”文彦笑出声来。

    “倒也不是怕,只是我觉得队长他不大喜欢我吧。”蕖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

    “哎呦!我的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文彦侧身转向他,轻轻扶着他的肩膀。

    “总之我还是别麻烦队长了,他为球忙前忙后的已经很辛苦了,我还去给他添堵多不好啊。”

    “蕖隐,其实……”

    文彦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把“其实”后面所接的原话说出来。

    “有些话还是等队长亲自跟你讲会比较好。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队长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可比对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的多。”

    蕖隐半信半疑地抬头看着他,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肯定地看着蕖隐。

    “只是学长,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什么问题呀?”

    “队长为什么总是罚我啊?”蕖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自蕖隐入队以来,秦耀就没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训练小失误重罚他。有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就被罚了,罚得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额……这个嘛……我也不好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别别扭扭的。没事呢就想罚,可是罚了呢他又心疼。你就把这些当作是体能训练吧,练练体能也好,别太往心里去啊。”

    “哦……”

    蕖隐也没有往心里去,他就是单纯地想知道为什么。

    文彦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站起来伸手拉蕖隐,兴奋地说:

    “打球打累了,走吧,我请你去美食街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