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叫小清河,那边的黄台板桥是前些年修的,在修好桥之前,所有人要去对岸就得乘船,咱们刚出生那会儿,从板桥码头到这个盐仓码头是济南很繁华和很活跃的地方。”柳诚看着小清河清澈的河水笑着说道。
陈婉若从二楼看着远处的黄台板桥熙熙攘攘,车来车往。
柳诚看着河岸上的杨柳,打在水面上,打出的阵阵涟漪出神的说道:“以前这里四处都是大碗茶摊,联排的饭庄,好不热闹,因为人来人往,生意很是火爆。”
“还有些老手艺人在这里敲锣打鼓,卖糖人、熟肉这些小吃,那边是菜肉市场,跟着都起来了。”
“后来桥修好了,路通了,方便了,码头人们也用不到了,这两处码头啊,也就慢慢成了现在这个样。”
陈婉若的下巴放在手上,手紧握着密封袋密封的一双筷子,筷子拄着桌面,她看着沿河风景,嘴角满是笑意:“你不带我来,我都不知道济南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后来呢?”
柳诚看着陈婉若,忽然想到了那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他拆着餐具说道:“板桥码头还好,改成了治理展示中心。我们脚下这个盐仓码头,就不行了,看到后面的水天福苑的工地了吗?这里马上就就要被拆迁了。”
“人们告别了码头,自然告别了船工,也告别了航标灯,告别了一切属于码头的标记。”
“最先走的是手艺人,后来走的是菜肉市场,再然后那些大碗茶摊,联排的饭庄也都拆了,最后,只剩下了这座盐仓饭庄,过几个月也要被拆了。”
“常林集团就投的这块地,水天福苑就是常林的项目。”
陈婉若本来看着窗外,听着柳诚娓娓道来,满心的欢喜,听着听着终于听的不对味儿了,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啊。”
柳诚点了一份哨子面和茄丁肉酱面,叹气的说道:“就跟现在,我们坐在这饭庄,看着黄石板桥熙熙攘攘,已经没有人会再为曾经码头的辉煌而缅怀,也不会为码头的告退而神伤。”
“婉儿啊,并不是所有的告别,都要搞得生离死别,痛哭流涕,疲惫不堪,黯然神伤。”
陈婉若显然已经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未来的在未来,无须怀念。
“你是打算,正式和我分手吗?”陈婉若颤抖的问道,一滴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
“你知道吗?有些告别啊,其实可以很浪漫。有比如说,李白跟汪伦的踏歌作别。有些告别呢,其实也可以很潇洒,有比如说,徐志摩再别康桥,只须轻轻地挥了挥手。”
柳诚脸上依旧是笑容,只要和陈婉若待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他也满是笑容。
“就因为我不答应你,我非要去留学,你就要跟我分手吗?我以为…你已经…我…不是,我…”陈婉若不停的擦着眼泪,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正如她说的那样,她从来没想过分手后会怎样,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和柳诚腻在一起。
“傻丫头。别哭了。”柳诚深深的吸了口气。
陈婉若擦着眼泪,不停的说道:“你,似不似和我爸爸谈崩了,生意嘛,谈崩了可以再谈啊。那也没必要分手啊。我…”
柳诚站起身来,坐到了陈婉若的同侧,抱住了她:“好了,不要再哭了。”
陈婉若一听这话哭的更大声:“你这个人,总是惹我哭,年前就是,年后好了六个月,这又开始惹我哭,我招你惹你了!我只是想…”
……
客户端发送了fin,请求断开链接,四次分手开始,双方都在准备释放彼此占用的资源。
陈婉若回家了,司机大哥面无表情的带走了她,回到了属于她的那个名叫家庭的笼子里。
这丫头很乖巧,她逃脱不了家庭的束缚,割舍不了和家庭的关系,她更不可能和父母吵得天翻地覆,为了爱情不惜一切。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
拥有了如此美好的六个月的时间,柳诚已经很知足了,他给了陈婉若一个结果,而不是不明不白。
他给陈婉若的青春谢了幕,给这场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让她体面的离开。
是自己提的分手,就是自己背叛了这段感情,陈婉若以后的路上,想起自己的时候,他都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出去留个学而已,就要说分手!而且还能如此决绝,一点都不大气!
这样不是蛮好的吗?
陈长林的要价实在是太高了,柳诚的成本已经不仅仅是公司,还包括了他个人的一些自由。
成本,为了得到某物而失去的总和叫做成本。
他愿意接受陈长林的投资,他很喜欢陈婉若,可惜陈长林开出价码,他无法接受。
太廉价了。
柳诚很晚才回到家,柳依诺心里有愧疚,不停的问东问西,柳诚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姐姐啊,你别烦我了,行不行啊。”柳诚看着走来走去的柳依诺,根本没办法好好干活。
柳依诺终于停下了脚步,坐在床沿边,开始发呆。
她停下了脚步,冷哼了一声说道:“说的就是干活的事啊,你看看你最近的情节,反反复复,左右横跳,读者刀了你的心都有了。”
柳诚笑眯眯的说道:“刀了我谁往下写?你?这还是当初你跟我说的呢。”
柳依诺将床上的靠枕砸在了柳诚的脑袋上,忿恨的说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她还是提醒道:“说真的啊,最近的剧情,这个节奏有点慢,你注意加速。”
“好。”柳诚点了点头。
“要不要告诉李曼啊。”柳依诺有些奇怪的问道。
柳诚当然知道柳依诺在说什么,感情处理干净的事。
柳诚敲键盘的手为之一顿:“你非要把李曼搞得那么狼狈,把她搞得那么廉价吗?她是个好女孩。”
“我好像给你闯祸了。”柳依诺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柳诚笑出了声,平时在外女神范,在家里沙雕风的姐姐,很少有如此难为情的时候。
他笑着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和陈婉若有近一个月不联系,我们都在适应没有彼此的生活,今天也算是给彼此一个交待,跟你没关系。”
他和陈婉若的结束,并不是因为柳依诺点了这个雷,更不是陈婉若要去留学,他们的结束,其实在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就已经结束了。
分手,只不过是青春散场罢了。
青春是一朵花,一瓣一瓣随风散去,绚烂于生命的枝头,张扬于岁月的原野,零落成泥碾作尘。
故事开始的时候,像是春天,阳光洒在杨柳树上,风吹过,就是泛着光的叶片银光闪烁,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们擦肩而过,欢声笑语之时,男女站在树下,你情窦未开,我衬衣雪白,都盼着杨柳叶飘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故事完结的时候,像是秋天,秋风阵阵,将片片绿叶染黄,然后用力一吹,落叶随风而舞,当初站在树下的男女,也随风飘荡,天各自一方,在风尘之中,忘记了彼此干净的脸庞,忙忙碌碌,到最后,连名字都记不得。
故事,变成了照片,压到了书桌的最底层。记忆,变成了淤泥,沉淀在脑海的最深处。
“你为什么会这么平静?”柳依诺看着柳诚依旧一如既往在键盘上飞舞,疑惑的问道。
青春结束的时刻,能够感觉痛,那就还是在青春里。
当结束的时刻来临,毫无感觉,只有恍然,那才是真正的结束。
柳诚装了六个月的少年,也贪恋着青春的味道,但是他的青春早就走了十几年,何来痛苦?
他笑着说道:“那我应该怎么样?分个手而已。”
分手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好了,姐姐,去做饭吧,我干活了。”柳诚不停的在键盘上飞舞着。露出了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
腰精:【你姐姐说你分手了啊。】
李曼的昵称是腰精,她除了有一双媚出水的狐狸眼以外,还有一个可以轻易折断的腰。
当然那是错觉,李曼的腰,是折不断的,他试过。
柳诚仔细想了想回复道:“算是吧。”
腰精:【我去找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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