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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月二十五日。
“禀报太子殿下,大队人马已经进入南直隶所辖徐州境内。”
官道边的朱慈烺,微微的点头,正月十一日离开京城,一直到二月二十五日,历时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进入南直隶,这期间的过程一波三折,虽然没有太多惊险动作,但也足够穿越的朱慈烺回味了,总体来说,期盼大于失望。
穿越的朱慈烺非常实际,很少有幻想,他一度认为自身面临的局势异常的险恶,需要付出极大的艰辛才能够保住性命,甚至可能是血的代价,不过现实的情况并非如此,古人与数百年之后的人思想上还是有很大不同,儒家思想对于大明王朝之人有着绝对的控制力,不管官僚士绅,还是寻常百姓,不完全依靠法律来控制言行举止,大多依靠宗族势力和乡规民约,而这些宗族势力和乡规民约,将人管得很细很死,几乎没有多少个人发挥的空间。
对于朱慈烺来说,这样的情况利大于弊,因为皇权能够充分发挥影响力。
“已经快午时了,歇息半个时辰时间。”
朱慈烺开口之后,杨文聪抱拳行礼,马上去安排布置,李继周也跟随杨文聪前去。
李邦华年岁大了,身体承受不住,最终还是留在了兖州府城,方拱乾陪着李邦华,待到李邦华身体恢复之后,再行前往南京。
大队人马原地歇息,诸多的军士开始吃饭和喂马。
军士的生活还是不错的,主要是饭团和熟肉,还有牛肉,对于需要长途奔袭、大量消耗体力的将士来说,生活营养至关重要。
朱慈烺看了看身边的卢元达等人,略微思索了一下。
“卢元达,孙川,刘宁三人留在孤的身边,其余人回避一下。”
很快,一个十米见方的圈子出现,诸多亲卫由沈昌指挥,形成了防御和护卫的圈子。
“你们挑选出来的五十人名单,孤看过了,就依照你们挑选之人,孤没有什么意见,这些人以前基本都是锦衣卫,熟知如何展开侦查事宜,所以孤不可能给予你们充足的训练时间,从现在开始,孤有侦查任务交给你们。”
卢元达、孙川和刘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万万想不到,任务来的如此之快。
“孤交给你们的任务是绝密的,不准给任何人透露,侦查到的情报,直接给孤禀报。”
“这个任务卢元达负责,孙川和刘宁协助,短时间之内,能够参与侦查的人不多,你们挑选出来之人,若是绝对信任的,可以酌情考虑使用,你们觉得存疑之人,短期内决不能用。”
“沈昌和李振武可以参与其中。”
卢元达精神变得高度集中,一方面这是绝密的任务,另外一方面太子殿下嘱咐的如此细致,任务肯定是不一般的,也是必须要做好的。
“南直隶境内四品以上的官员,其家中的情况全部摸清楚,最主要的是弄清楚他们家中的土地有多少,是否从事商贾事宜,特别是其中的东林党人,彻底给孤查清楚。”
“在京城为官之人,家居南直隶的颇多,所以你们的任务很重,孤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时间之内,不管你们查的如何,都要给孤禀报。”
“此外就是南直隶的商贾,沈万三你们是知晓的,孤不用多说,这南直隶的商贾颇多,有些商贾富可敌国,将他们的情况查清楚,特别是那些经营盐铁营生的商贾。”
“南方的商贾,与官员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些孤在京城的时候,就颇为关注,此番前往南京监国,一定要弄清其中的猫腻。”
“调查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情况,调查南方商贾的情况,调查官员与商贾之间的联系,这就是孤交给你们的任务,调查官员家中的情形,这是首要的任务,务必在一个月时间之内完成,不得耽误,其余两项调查任务,时间可以放缓一些。”
卢元达、孙川和刘宁三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部都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看朱慈烺。
锦衣卫调查官员家中的情形,大明朝有先例,明太祖朱元璋做的最好,能够将密探安排到官员家人去,官员晚上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都能够知道,明成祖朱棣,也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同样将官吏拿捏的死死的。
朱元璋和朱棣,一个是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一个是将大明王朝推向巅峰、令万朝拜服的皇帝,不过这两个皇帝,对于官吏一点不客气。
卢元达等人的态度,在朱慈烺的预料之中。
调查官员的底细,这件事情说出去肯定不光彩,也可能让百官离心离德,不过非常时期必须采用非常手段,大明王朝轰然倒下的时候,京城的那些官员,敛聚的钱财大都被李自成掏出来,近四千万两白银,这个数字听着都感觉到心颤,可在京城面临危局,崇祯皇帝朱由检向百官募集钱财的时候,官员拿出来三五百两的银子,都是鬼哭狼嚎,而募捐的结果,不足十万两白银,根本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原兵部给事中光时亨,不过是七品的官员,府邸里面搜出来的钱财,折合白银接近百万两,这个数字朱慈烺真的没有想到,刘泽清身为山东总兵,从其府邸中搜出来的钱财,折合白银接近三百万两,虽然这些钱财全部归于朱慈烺,但朱慈烺一点都不高兴。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句话说得不错,做官之人,若是连家人都不能养活了,那他们肯定伸手贪墨,不过若是做官之人,一心想到的都是钱财,都是自身利益,全然不为家国天下,这个王朝的结局什么,傻子都能够想得出来。
朱慈烺不打算在短时间之内掀起反贪风暴,那样可能自毁长城,但是抓出来一个两个典型很有必要,这样能够震慑很多人。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东林党。
朝廷数次想要征收商贸赋税,东林党人联合朝中的官员反对,认为这是朝廷与民争利,这个帽子一般的皇帝都承受不住,所以一边是富可敌国的商贾,他们不用缴纳赋税,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一边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农户,他们承受根本无法承受的赋税,养活了官吏,养活了军队,当这些农户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能铤而走险造反了。
穿越的朱慈烺熟知历史,尽管大明王朝轰然倒下之后,不少东林党人手握春秋笔,将所有责任都推到皇帝与太监的身上,将自身描绘的无比高大,清廉如水,不过很多揭秘的历史,揭露了东林党人的真相。
东林党本就是南方落魄的官僚与商贾联合的产物,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为了自身利益,他们喜好清谈,嘴上说着是为了家国天下,实际上做了太多的龌龊的事情,他们引发了朝廷的党争,且将党争推向了巅峰,导致本就破败不堪的大明王朝彻底坠入深渊。
朱慈烺前往南京监国,想要掌控局势,想要真正的振兴大明王朝,必定要对东林党人开刀,将东林党人彻底打压下去。
可以说,军队是朱慈烺首要的目标,东林党是朱慈烺重要的目标。
“卢元达,孙川,刘宁,孤交给你们的任务,能否做好。”
抬起头的卢元达,脸色有些白。
“启禀太子殿下,臣竭尽全力,一定做好。”
朱慈烺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你们记住,孤需要知晓真实的情形,孤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去弄清楚,孤要的是结果,但有一点你们要知道,孤今天所说的话,你们要烂在肚子里,不可说出去一个字。”
这一下,卢元达、孙川和刘宁同时抬头抱拳行礼了。
“太子殿下放心,臣与孙千总、刘千总绝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若是泄露消息,任凭太子殿下处置。。。”
朱慈烺对着三人挥挥手。
“好了,该说的孤都说了,你们马上列一个条陈出来,这南直隶四品以上官员数目众多,你们首先选重点之人开始调查,该怎么选不用孤多说了,今日之内,列出名单,孤看过之后,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卢元达依旧留在孤的身边,孙川和刘宁两人,明确下来任务之后,就可以出去开始调查了,沈昌亦可以参与其中,亲卫营由卢元达统领。”
“过些日子之后,孤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李振武去做,所以李振武暂时不要参与其中。”
看着卢元达等人的背影,朱慈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古语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需要耐心和细致,治理天下需要阳谋,少用阴谋,否则国家就要走偏,这个道理朱慈烺自然清楚,不过非常时期,有些手段是必须要用的,这就是万历时期著名宰相张居正说到的循吏与清流之间的关系,想要做成事情和做好事情,想要力挽狂澜,就必须要展现雷霆手段,过于爱惜自身的羽毛就不要想着成事。
“唉,希望这一步迈出去,能够取得预想的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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