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冲暗中的沉香打个手势,然后待白檀和海桐护着楚寒希离开之后,鬼幽的人就把小丫鬟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起来,而很快宴春阁外边就聚集了人,为首的是程术、塔图、霍维、孟王妃、云氏等人。
宴春阁里男欢女爱的声音太过刺耳放荡,还没靠近,孟王妃、云氏等女眷就停下了脚步,让那些原本跟着还未出阁的贵女们都停下转身去别处,此时闻讯赶来的韩国公夫妇老脸通红,不管是谁在宴春阁里做“坏事”,这丢的都是梁国公府的名声。
“给哀家进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无耻放浪!”韩太妃由俞品欣扶着也赶了来,凤目冷厉至极,让身边跟着的老嬷嬷进去查看。
“苏嬷嬷,你也跟着去看看!”孟王妃这时候也冲身边的苏嬷嬷说道。
“程忠,你也进去看看!”这时,程术沉着脸对身边的程忠说道,他刚才已经去看过妻子韩芸,结果儿子程昱并不在那里,自家这个儿子别看年纪小,对美色的抵抗力可是很差。
“小王爷,那小的也跟着去吧!”续风原本就知道宴春阁今日会有一场好戏,只不过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帮他把事情办了,所以他就提前回去了。
于是,韩太妃等人就等在外边,两位嬷嬷和程忠、续风一起走了进去“捉奸”,结果很快四个人就脸色各异的回来了,其他三人都看看自家的主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续风却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是韩礼世子、范申少爷和雯雪县主、江雪儿四个人,那床小了点儿,四个人躺不开,他们就在地上——”
“给我闭嘴!”韩太妃听续风说是韩礼、范申和赵雯雪、江雪儿四个人,被俞品欣扶着的手都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是范申和楚寒希吗?为什么会变成韩礼四个人?那楚寒希呢?
俞品欣眼底也有些慌乱起来,而且她察觉到霍维扫向她的目光带着一闪而过的杀意,难不成他知道整件事情都是她策划的?俞品欣怕了,她不敢抬头去看其他人。
“将军,韩世子他们好像中了很烈的春药,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下来,否则四个人都会爆血而亡的。”程忠在程术耳边说道。
程术扫了一眼霍维,韩礼就算喜好女色也不会公然在自家做这么出格的事情,尤其今日还有那么多宾客在这里,他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个人他猜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霍维。
“安乐公主呢?礼哥儿他们这是遭人算计了,还不快进去,找人把他们给哀家分开!”韩太妃这时候却突然提起楚寒希,然后又冲着韩国公喊道,韩礼可是他们韩家唯一的嫡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对得起韩家的列祖列宗。
“是不是遭人算计可不好说!”孟王妃听韩太妃话里的意思脸色不悦起来,韩礼他们不要脸皮做了这等丑事,韩太妃提楚寒希干什么,好像这事是楚寒希做的似得。
“娘,刚才妹妹身边的丫鬟告诉儿媳,妹妹被请去给大将军夫人治病,结果太妃不信她的诊断结果,她就和太妃争论了两句惹恼了太妃,太妃说要找皇上去评理,妹妹说她先进宫找皇上评理去了,今日这宴席就不继续参加了!”原本苏氏是贴着云氏说这些话的,不过她声音没有刻意的遮掩,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韩太妃听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好一个楚寒希,她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是先去宫里告状去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程家的下人跑到程术身边禀告,说是程昱骑马追安乐公主去了,说是要去宫里给安乐公主当证人,证明有错的根本不是安乐公主。
韩太妃这次差点儿被气晕过去,程昱这个混小子他还知道亲疏远近吗,就因为一个女人,他连自己这个姑外祖母都不认了,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和他爹程术一个样。
“娘,我进宫去看看,希儿受了委屈,我得去给她撑腰!”霍维扫了一眼韩太妃,对孟王妃说完就带着续风离开了,至于宴春阁这边的事情,韩太妃想要捂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会儿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会立即传开。
“王妃,咱们也走吧,今日这宴怕是没法再吃了!”云氏抬眼看了一下孟王妃,孟王妃也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她们便对韩太妃提出离开的请求。
韩太妃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再管孟王妃等人,就让韩国公夫人送今日的客人先离开,说是家里突然有事要处理,改日梁国公府定会再宴请众人表达今日歉意。
江耀堂和白夕若夫妇也在现场,自从听到江雪儿也在宴春阁内,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虽说江雪儿只是庶女,但息柳山庄现在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也很快就要嫁入俞家,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算是毁了,别说是嫁人,恐怕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还不找人去郡王府!”韩太妃最头痛的还有雯雪县主,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知又会闹成什么样子,可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她都不能让韩礼受影响。
程术在霍维离开之后也起身进了宫,不管怎么说梁国公府都是他的岳丈家,不能让韩家太吃亏。
楚寒希原本是为了预防韩太妃恶人先告状,她又不想掺和宴春阁的事情,所以才进了宫,没想到一进宫皇帝没见到,她先被梅皇后给请了去。
到了皇后宫里,她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梅皇后正一脸忧心地坐在床边,在她下首则坐着脸色很不好的白贵妃,与以往楚寒希见过的那个光彩照人的白贵妃大相径庭。
“希儿,你来的正好,我正找人去请你,快来给七皇子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梅皇后脸上的着急关心不似作假,而楚寒希知道白贵妃生的皇子正是七皇子,也就是说床上的这个男孩是白贵妃的儿子。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白贵妃和梅皇后是死对头,一个是正妻一个是宠妃,自古以来就很难相处,而且白家一直都想对梅皇后生的太子不利,怎么这会儿梅皇后要让她救白贵妃的儿子,而白贵妃似乎也没有反对,同样眼含希冀的看着她。
楚寒希赶紧上前给七皇子把脉,又查看了他的身体,然后对梅皇后说道“娘娘,七皇子是中毒了,而且已经毒入五脏六腑!”
白贵妃一听这个结果脸色更加绝望起来,她突然有些狼狈地起身差点儿跌倒,然后目光直直地略显呆滞地看向楚寒希问道“那我皇儿还有救吗?你是神医,你一定能想办法救我皇儿的是吗?只要你救我的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楚寒希感觉白贵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得,眼神混乱,情绪崩溃,有点儿疯癫的症状,再看梅皇后,只是一脸同情地看向白贵妃,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贵妃娘娘别担心,七皇子内里虽然凶险,有我在还不至于丧命,只是即便我给他解了毒,他受损的五脏六腑也要很长时间的精心修复才行,恐怕要吃很长时间的汤药,以后也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思虑也不能过多,否则会成为他身体的负累,寿命也会受影响。”楚寒希实事求是地对白贵妃说道,幸好七皇子年纪小自身修复力强些,要是年纪大的人早就死了,但也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中毒之后受损会比别人更严重。
“你能保住我皇儿的命?”刚才龚行知他们都说自己皇儿活不过这两日了,现在请来了楚寒希,她说自己的儿子还不至于丧命,这让白贵妃又看到了希望,然后她又眼神灼热地看向楚寒希问道,“那你能让我儿活多长时间?”
“贵妃娘娘,虽然我是医者,但我也不能为任何人保证他的寿命,毕竟世事无常,身体健康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能死,我只能以一个大夫的角度告诉你,只要七皇子听我的话按时吃药养身,不要多思多虑,学着做一个心宽无忧之人,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是能够寿终正寝的。”这是楚寒希能对白贵妃做出的最大承诺了,毕竟七皇子以后会不会遇到其他更凶险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有安乐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贵妃走到床边无限爱恋地抚摸着床上的七皇子,然后突然起身朝着梅皇后双膝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应允。”
“希儿,你先解毒!白贵妃,你跟本宫来吧!”梅皇后让楚寒希留下给七皇子治病,并留下了贴身的嬷嬷和宫娥,然后带着白贵妃进了内室。
没人知道梅皇后和白贵妃在内室说了些什么,但是白贵妃离开的时候一脸泪痕和悔恨,见楚寒希给七皇子解毒之后,七皇子已经能够起身同她讲话,她眼中含泪笑着对楚寒希道了谢,之后白贵妃和七皇子就一起离开了。
“这孩子不会有事吧?”白贵妃母子离开之后,梅皇后有些疲累地揉揉自己的眉心,她与白贵妃争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临到最后白贵妃竟会把她最珍爱的儿子托付给自己,这是对白家彻底失望了吧。
“回娘娘的话,七皇子解了毒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不过他身体十分虚弱,需要常年的休养才可以。”楚寒希只是不明白白贵妃的儿子中毒,她不去找医者辈出的白家,为什么要来找梅皇后呢?
梅皇后似是看出了楚寒希眼中的疑问,无奈一笑,说道“原本她是来大闹一场兴师问罪的,七皇子突然中毒,她以为是我暗中找人害得,我告诉她,如果我要害她的儿子,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七皇子,本宫也不屑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管怎么说,本宫是后宫之主,所有嫔妃生下的孩子都是皇上的骨肉,我可以不喜他们的母亲,但我绝不会害皇上的孩子,我这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积德行善,这也是当年你和太子被换之后,我在神灵面前许下的誓愿!”
梅皇后充满慈爱温和的眼神看得楚寒希有些不好意思,敢情梅皇后对后宫这些皇子公主心存一善还是因为自己,不过启宗能有这样一个大度善良又隐忍坚韧的皇后,不但是他的福气也是大周朝百姓的福气。
“娘娘,白贵妃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吧?毕竟现在白家也是举步维艰,自从白鹤年被抓进刑部,很多原本依附白家的人都躲开了!”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现在的白家,虽然白鹤年和白家还有白贵妃他们都在做垂死的挣扎,但是这一次太后和启宗都要坐实白鹤年的罪行,所以白家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她是不太相信,不过如今京城白氏一族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大周朝律法言明,凡通敌叛国者株连九族,后宫有牵连者,皇子不可立为储君,一旦白鹤年成了陷害文家的主犯,那京城白氏一族便会有灭门之祸,但大周朝姓白的很多,不是每一个姓白的都要跟着受株连之罪。”梅皇后眸色幽深,白家人生来狡猾会钻营,一个京城白家而已,他们当然能舍弃掉。
“皇后娘娘,您这话我不太明白!”梅皇后一直在提“京城白氏一族”,这中间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自古以来,都是有宗族族谱的,但有时候大宗族为了家族兴旺和家族利益,会在某些时候做出相应的接纳和舍弃,都说一姓是一家,但有时候一姓却也可以相差十万八千里,在族谱上不会有丝毫关系。自从白家人觉察到白鹤年被太后舍弃之后,他们也选择了把白鹤年舍弃,从宗谱上就把白鹤年一家划除了出去,而有白家女儿为媳的这时候都会选择休妻,以免受其九族牵连,宫中不是新进了一位白美人,她虽然也姓白,但却不在白贵妃的九族之内,白家就算出了事,也和她没有关系。”梅皇后对楚寒希解释道。
宗族是一个人立世的根本,有时候它会成为一个人最大的助力,但有时候也会在抛弃你时显得过于冷漠无情,不止白家,很多宗族都会选择这样做。
在梅皇后看来,新进宫的白芙儿不过是另一个“白贵妃”罢了,所以这次才有人利用她和白贵妃往日的宿怨,让白贵妃以为七皇子中毒是她所为,进而挑起白贵妃对她的仇恨,无论白贵妃和她这个皇后谁输谁赢,背后都有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还好,白贵妃没有愚蠢到底,在自己的点醒下看出了这个局,相信回去之后她很快就能查出来给七皇子下毒的真正凶手,而自己当然也会助她一臂之力,因为她不希望后宫再出一个“白贵妃”,更不希望白家死灰复燃。
楚寒希是不太明白古代宗族自保的方式,不过白家必然走向衰败这是谁都挡不住的。
“对了,你今天不是去梁国公府参加赏春宴,怎么半路来了皇宫?”梅皇后这才想起,她让人去请楚寒希,结果还没出宫门就遇到了进宫的楚寒希。
“我在梁国公府得罪了韩太妃,怕她先来宫里告我的黑状,所以我就先来了,免得皇上不知道真实情况。”楚寒希笑着说道。
梅皇后对她的态度很亲近,可能是因为她和自己的亲娘齐沅是很好的朋友,对自己又有一份愧疚感吧。
“韩太妃是老糊涂了,安安稳稳的日子不想过,也是想学太后去做一些不该她操心的事情!”太后刚走几天,她和启宗的清净日子还没过够,韩太妃又想起身搅局,梅皇后语气不愉起来,“这事情你不用担心,本宫去找皇上,既然韩太妃嫌日子清闲,那就让她也去太庙陪太后去吧。”
“皇后娘娘别生气,其实是镇南大将军府的大将军夫人旧疾发作,程昱让我给他娘去看病,我看过之后说她没什么大事,韩太妃和俞品欣就在一旁说我医术不行,我师门是有规矩的,不信医者不治,所以我就起身要走,韩太妃就让人拦住我,我的两个丫鬟脾气不好,就把那些丫鬟婆子撂倒,然后我就从梁国公府出来到宫里找皇上评理来了。”楚寒希将事情经过简单又完整地给梅皇后讲了一遍。
没想到梅皇后听后更生气了,她怒道“这些狗奴才都是胆大包天,公主的路也赶拦,打他们都是轻的,回头传本宫的旨意,今天拦你路的人都要受杖责,韩国公治家不严,也要惩戒才行。”
梅皇后说是要惩治韩家的奴仆和韩国公,其实就是在给韩太妃警告,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是什么人她都能动的,尤其是启宗和她都要护着的人。
听到梅皇后这样为自己出气,楚寒希自然很开心,她连皇上都不用去见,梅皇后就能帮她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只是不知现在梁国公府的“好戏”杀青没有。
“皇后这是要惩戒谁呀?谁又惹你生气了,快给朕说说!”就在这时,启宗一脸威严地抬着龙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霍维,见到楚寒希坐在皇后宫殿里,两个人都不意外。
梅皇后和楚寒希赶紧起身给启宗行礼,启宗摆摆手免了她们的礼,然后让霍维和她们都重新坐下。
“皇上要来,怎么没人通禀一声?!”梅皇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宫娥内侍,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是朕让他们不要说的,我听说白贵妃带着孩子来了?”启宗也是程昱和霍维先后进宫之后,才知道楚寒希也进了宫,而且被梅皇后招进宫里给七皇子诊病。
刚才内侍已经从白贵妃那里回来,说是七皇子经过安乐公主诊治之后已经无大碍,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暂时不宜见外人,白贵妃更请旨要亲自照顾七皇子,启宗允了她的旨意。
“她来找臣妾说清楚一些事情,想来现在她自己也明白了,皇上不必忧心,希儿说七皇子只要安心养病,以后不剧烈运动,做个安乐无忧的富贵王爷,这一生总也能安稳到头的。”梅皇后一番话启宗就听明白了其中意思,然后他转脸看向了楚寒希,这时楚寒希也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只是“皇子”变“王爷”,梅皇后这算是给七皇子找好后路和归宿了吧!
“那就传朕的旨意,封白贵妃之子赵扩为无忧王,将旗州作为封地给他,待他身体大好之后,就可以永居旗州。”启宗之所以将自己的第七子封为无忧王,就是不希望白家的事情对他牵连过深,同时也告诉那些别有用心的白家人,赵扩以后都不会有资格继承皇位,而且他的地位会比其他的亲王地位更低一些,这也都是受他母族的影响。
对于启宗的决定,梅皇后没有任何异议,这对七皇子赵扩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然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那皇上怎么处罚梁国公府?”霍维跟着进宫就是为了给楚寒希讨公道的,“韩国公治家不严,梁国公府发生此等丑事,在京中影响怕是甚为恶劣,如果不加以惩治,怕是难以服众。”
“丑事?什么丑事?”梅皇后还不知道梁国公府宴春阁内发生的事情,疑惑不解地看向启宗和霍维,再看楚寒希,她似乎也知道一样,“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事朕待会儿再告诉你。”当着两个晚辈的面儿,启宗都不好意思讲出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两对男女公然在一起白日宣淫,不管起因是什么,就像霍维说的,这都在京城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然后他又对霍维和楚寒希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韩家的事情就已经够韩太妃忙的了,她现在没时间来找你的麻烦!”
“那臣就先告退!”帝后应该是有话要说,霍维和楚寒希也就不留下来碍事,于是两个人出了皇后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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