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垆就梁山之事对林冲和鲁智深做了些交代,看看天色不早,便让慕容燕代自己送客。
临别之际,胡垆却单独将林冲唤住,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给他,带着些若有深意地笑容道:“林贤侄日前所问之事,贫道已经想到解决之法,并将一切都写在这册子之内。贤侄只要依法操作,年内当有喜讯。”
林冲带着些惊喜之色,接过封面上只字全无的册子打开翻看几页,两只眼睛登时发亮,一张脸却涨得通红。
原来这册子上写的都是些房帷之内夫妻间不可言说之秘技,而且图文并茂甚是生动。
武道修行者晋升先天乃至入微之境后,因生命本质已得到某种升华,所生育的子女往往要远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聪颖强健。
但冥冥之中的造化实是平衡无私,又令先天乃至入微之境的武者生育艰难。
林冲的根骨禀赋都是上上之选,兼家学渊源又得遇名师,早在弱冠之前尚未成亲时便已晋升先天之境,却也因此在婚后虽辛勤耕耘数年而一直膝下空空。
此事成了夫妻二人的一桩心病,外人不知就里,都习惯性的归咎于张氏,左邻右舍传出不少闲话。
张氏虽是女子,心胸却颇为豁达,虽听到些风声,也不过一笑了之。
倒是林冲得知因自己的原因而令妻子背负污名,心中深觉惭愧,平日里便愈发的疼爱和敬重张氏。
自与胡垆相熟之后,林冲得知这位师伯学究天人,不仅显露于人前的道法与深藏不露的武功俱都超凡脱俗,医卜星象、诸子百家竟也无一不精,尤其在医道方面堪比古之扁鹊、华佗,便起了点心思。
数日前,他婉转陈明了自己的苦恼,却不想胡垆如此快便有了办法。
这一刻,林冲感觉手中这本薄薄的册子似有千钧之重,急忙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施大大礼拜谢了胡垆。
等客人都离开后,慕容燕转回胡垆的静室,脸上现出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胡垆笑道:“燕儿,你可是有话要与为师讲?”
慕容燕向上拱手道:“受师父指点,近日弟子已将那九式剑法草创成功,自觉再闭门造车恐难有进境,因此想暂别师父,到江湖中寻人试剑。”
胡垆对此事似毫不意外,笑道:“为师早知燕儿你早晚会有试剑江湖之意,故此已做了些准备。”
在说话时,他从袖中取出三张用黄绫裁剪而成,上面以朱砂描绘神秘咒文的符箓:“为师近来参悟天书中卷所载的‘丹书’之法偶有所获,画成了这三张符箓,将化身‘焚天焱龙’之力封印其中。若遇不可抵御之强敌时,燕儿你只需以真气激发符箓,便可释放‘焚天焱龙’的全力一击,便是入微大宗师也要退避三舍。”
将三张符箓交给慕容燕后,他又取出一部同样墨迹犹新的书册,用手拍了拍笑道:“此书中记载的,便是为师自创的‘玄都八景剑法’,今日便一并传了给你。但为师并不希望你照搬照学,因为那是为师为自己开辟的剑道之路,未必适合你来行走。只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将这一路剑法吸纳消融,全部化入自己所创的九剑之内。”
待慕容燕郑重拜谢收好秘籍后,胡垆却再次取出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包括几张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几种或制人或杀人的厉害毒药、几种用以疗伤解毒的灵丹,随之还不厌其烦地叮嘱了许多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项。
他从来都是护短的性子,虽说是要放徒弟出门历练,却也绝不肯让徒弟当真吃亏。
看着絮絮叨叨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师父,慕容燕并不觉丝毫厌烦,反而在心中涌起暖意。
她父亲癫狂半生,直到临死之前才恢复片刻清明,却只留下要她恢复祖上荣光的重任,从未向她展现过半点父女亲情。
她母亲是个温婉贤惠女子,一直以婢女身份服侍父亲,直至在父亲去世后哀恸不已随之郁郁而终,也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名分。因为平生的心思也多半用在照顾癫狂的父亲上,她母亲虽也疼爱女儿,却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伴呵护。
慕容燕如今的孤傲怪癖性情,除了因为自己痴于剑道心无旁骛,与幼年的经历也不无关系。
等到拜了胡垆为师,彼此相处了年余时光,她才从这个一把年纪却仍性情跳脱的师父身上,感受到久违的近于父爱的情感。
只是她终究已习惯了以冷面向人,虽然心中感动却并未形诸于色,只是先郑重拜谢了师父,然后取出随身收藏的一方玉印和一个手掌大小的册子,双手呈到胡垆面前道:“虽然师父指点了林师兄一些积蓄钱粮的办法,让他不必如寻常强人般打家劫舍,但基业草创之时,使用钱粮之处必然颇多。这是弟子家中分布于天下各处的商铺名录,凭此印信可随意支取现银,师父可转交给林师兄。”
胡垆也没有马上去接,含笑问道:“这是你慕容家历代以来积累下来的财富,应该是准备复国之用,你当真舍得?”
慕容燕淡然道:“弟子已决心献身剑道,不做他求。再说如今慕容家只剩下弟子一人,复国之说不过是笑话罢了。”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贫道的好徒弟!”胡垆哈哈一笑,将册子和玉印接了过来,随后又道,“你所求的是磨练剑法而非扬名立万,便没必要招人忌恨,最好还是换一个面貌和身份。”
慕容燕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师父言之有理,却不知弟子该用什么身份?”
胡垆早有腹稿,当即将双手一拍道:“便用‘剑魔’独孤求败这个名号如何?”
“‘剑魔’独孤求败……”慕容燕将这名号低声念了几遍,感觉颇合自己心意,便再次拜谢师父赐名。
师徒话别之后,慕容燕自去收拾行囊,胡垆则有些无聊地从静室中出来,在道观前后随意漫步。
才走了一会儿,忽有一个道童快步行来,禀道:“掌教老爷,适才高太尉遣人前来,说有急事请老爷过府一叙。”
“应该是那件事终于发作了。”
胡垆脸上显出一抹戏谑之色,随即便换了一身衣服,跟着太尉府来人去见高俅。
刚到了太尉府中,高俅便带着一脸惊惶焦急之色,向着胡垆一揖到地,口中叫道:“犬子性命危矣,还请道长千万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