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瑾颔首:是的。这两天我一直睡不好,执初担心我的身子,便跟在了我身边。
原来如此。俞天启嗯了一声,关切地道,瑾儿,如今你还年轻,可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才行。可别因为朝政耽搁了自己的身体,就像朕咳,还有你那不成器的舅舅一般。
提及俞临辞时,俞天启不可避免地叹了口气。柳执初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俞天启一眼。
虽说俞临辞跟他闹得十分难看,甚至俞临辞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说到底,对于这个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儿子,俞天启也不可能全无感情。
我知道了。赫连瑾低头,表示答应。
嗯,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俞天启神色柔和地笑道,执初你平时跟在瑾儿身边的时候,也多劝劝他。别让他像前段时间那么操劳,可好。
柳执初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
是个好孩子,不错。俞天启赞了柳执初一声,回眸看向赫连瑾,不过,瑾儿。你的能力虽然没有问题,但你今日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还是多少有些不够。
赫连瑾皱了皱眉:请外祖说得详细一些。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故意装傻?俞天启摇摇头,笑道,瑾儿,我知道你是个心地不错的孩子。但治国理政,不能全靠心地。有些事情,该舍下的就是要舍。譬如,城外那些随时有可能遭受到瘟疫的人!
赫连瑾闻言,不由抬头多看了天启皇帝一眼。天启皇帝倒是没有发现赫连瑾的神色不对,还沉声道:如何,你想好了吗?
我已经想好了。赫连瑾颔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道,其实我心里,也是十分赞同林丞相一派的。只是林丞相把话说得太过火了些,有违君子之道。所以我在明面上,便不难直接赞同于他。
原来如此。俞天启一听,顿时了然地笑了,无论如何,你能赞同林言这话,就已经很好。嗯,不愧是我俞天启的血脉。
俞天启的语气相当自豪。柳执初冷眼旁观,看得出他是真的为这件事而感到骄傲。
思及此,柳执初背后微微凉了凉。俞天启的表现,简直是已经不正常了。一国之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可怕的是,他言语之间的疯狂和偏执,仿佛全部发自本心。她根本就看不出一丝一毫,俞天启被人胁迫的迹象!
赫连瑾察觉到身边柳执初的想法。他顿了顿,道:外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下一次,我会态度更加坚决一些地站在林丞相旁边。
俞天启闻言,点头道:嗯,不错。你身为未来的皇帝,虽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但亲自嘉奖对你忠心的臣子,也是应有之义。
赫连瑾微微笑了笑,转开了话题:我看外祖今日气色不错。不知你这几日,身子有没有稍稍好转一些。
俞天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朕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说到底,朕的身体不过是风中残烛罢了。能挨一日便是一日,朕已经什么都不求了。——眼下,朕并不关心自己的身子骨。朕只是想将大位平稳顺遂地传给你罢了。
赫连瑾颔首:我知道外祖不求这些。但即便如此,还是应该好好保护身子才是。执初,你过来给外祖把把脉。
好。柳执初甜甜地笑了笑,答应一声。
俞天启对赫连瑾的孝心颇为欣慰,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他颤巍巍地伸出了枯瘦的手腕,放在龙椅扶手边上。
柳执初来到俞天启身边,低头执起他的手腕,开始把脉。她闭上眼睛,刻意仔细分辨着俞天启的脉象之中,到底有没有乌沉香的痕迹。然而不管她怎么细心地寻找,始终都是一无所获。
皇上的身子,眼下还很好。柳执初最终深呼吸了下,看向赫连瑾,一语双关,至少,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好一点。看来要克享遐龄,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么,如此就好。赫连瑾会意,表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他含笑看向俞天启,既然外祖身体康健,我也就放心了。
哎,你呀你呀。俞天启失笑,摇头道,古往今来,哪个太子不是巴望着皇帝早死。也只有你才会如此不愿意看见朕的亡故唉。你这性子,倒是让朕想起你那死去的母亲了。
说着说着,俞天启叹了口气。他抬手擦擦眼角浑浊的老泪,叹道:虽说当年朕瞻前顾后,没救下你母亲来。不过如今,若是朕能传位于她的遗孤,也算是多少能挽回一些当年的遗憾了。
赫连瑾微微垂眸,没有说话。柳执初看看赫连瑾,也机灵地没有开口。
俞天启又一个人感慨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在一众太监的搀扶之下,启程回了自己的寝宫。
俞天启走后,偌大的金銮宝殿之内,只剩下柳执初和赫连瑾两人,再无闲杂人等。
赫连瑾皱了皱眉。他看向柳执初,若有所思地道:先前林丞相和礼部侍郎、吏部尚书等人,神色当中都有些疯狂和执迷。这,应该就是中了乌沉香的表现吧?
柳执初嗯了一声:的确是这样没错。赫连瑾,你很聪明。
听见她夸奖自己的话,赫连瑾微微勾了勾唇,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方才,也仔细观察了外祖许久。然而他眉宇之间,却是连一丝疯狂都没有他正常得不正常。
原来这一点,你也发现了。柳执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方才把脉的时候,也发现了。其实,皇上并没有中毒。
赫连瑾嗯了一声,眉头深锁。一个没中乌沉香之毒的人,为何会支持林言那丧心病狂的论调。事情到了这里,即使他想不去怀疑俞天启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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