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奂是今夜突袭城墙的主将,带领着一支千人的队伍。这千人队伍,大半是世家的仆从奴役,否则很难瞒过城市里城防军的眼目。他们平日里就和往常一样照例生活劳作,但在约定的这一天晚上,在指定的时间,被他们的主人派遣,在各个据点里汇聚,每一个据点各有数百人。每个人都拿上武器,穿伤铠甲,由一位带领者统管,等待出发的号令。程奂坐在院子里,望着院子里的一角,直愣愣出神,面容在月色的照耀下,冰冷的仿佛要滴出水来。自己明明和赵浮、沮宗他们不一样,他们的背后有世家的支持,而自己呢?大头兵一个,虽说是一名将军,却是投靠了赵浮,才得以被一路提拔上来,所谓世家的利益,其实根本上和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今夜,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而自己是否已经最好了与卫州牧决裂的准备?“呵”程奂自嘲的笑了笑,决裂?这个词好像有点美化自己了,自己这是背叛才对。程奂忽然想起了曾一同共事的张郃将军....内心稍稍有些动摇。“将军,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副将提醒。“好,出发”程奂下意识站起来随口吩咐。可话音落下,他又僵在了原地。“将军,怎么了?”副将回头看着呆在原地的程奂。程奂苦笑着摇摇头,连忙走向外面。自己早就已经是世家的人了,又何谈背叛卫州牧呢,更别说...程奂带兵进发,他们这夜要同时突袭四方城门,每一方城门都有百人进攻,别看人不多,但他们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巡逻城墙士兵这夜的吃食被他们下了点药,保证,他们巡逻的时候一定会睡的跟死狗一样。程奂所见到的,也和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城门上虽是灯火通明,士兵们却是东倒西歪。一个个如同昏厥一般睡死过去了。“全部绑起来放到一处,如有人没有睡去,那就杀了,千万不能够让他们发出声音!”程奂低声叮嘱道。“动作要快!”和程奂一同来的世家仆从们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老老实实额一个个开始麻利的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给倒在地上的城防军们捆绑。只是,他们刚刚动手,忽然发现一团黑暗压到了他们的跟前。“程将军,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加入到了反叛的行列”一个强行压低音量来克制愤怒的声音传到了程奂耳朵里。程奂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尊扛着巨斧的魁梧身姿,对方的面容宽厚平和,但在周围摇曳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得格外的渗人,如同厉鬼。“徐将军,你怎么在这里?”程奂的瞳孔猛的收缩,脚下忍不住退却了半步。“在这里还能够干嘛呢?当然是给主公守好城门,让你们这群反叛者无机可趁了”徐晃放下扛在肩膀上的斧头,一步一步的走向程奂。在徐晃的背后是一群同样手持巨斧的悍斧卒,每一位都凶悍无比,站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程奂吞了一口口水,脑中各样的念头闪过,既然徐晃出现在这里,那么说明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毫无疑问,他们今夜的行动必败无疑。微微摇头,撇去脑中其他的念头,自己现在该去想的不是徐晃为什么会再这里,今夜的行动还有没有成功的可能,而是该认真的想一想自己怎么能够在徐晃的手里活下来,徐晃的勇武他见识过,张郃在他手下都难以有还手之力,那自己碰上徐晃...投降?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又像是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太迟了,今夜行动的失败,必须要人付出血的代价。哪怕是像是赵浮、沮宗这些世家之人,他们背后的世家都保不住他们,何况自己这个大头兵呢,恐怕第一个人被扔出来顶锅的就是他吧。没有退路,只能够拼死一搏。程奂咬着牙冲向了徐晃,脑中已经有了各样的计算。我用的是长刀,比徐晃手中的巨斧轻巧,那么我的速度就比徐晃的快,只要小心一点,采取以快打慢的方法,我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而事实证明,程奂有点想多了。面对程奂,徐晃只有简单的一招,一步踏出,身形弹射如同一枚巨大的炮弹,带着狂暴的冲击力杀到,手中巨斧在冲锋的时候便已经在手中转动,抡圆了,就着冰冷的月色,便是一记斜斩,带出一到皎洁的亮光来。巨斧带着苍茫腐朽血腥味,破开空气的束缚,裹挟凌冽的气势在半空中划过,将面前来不及施展什么速度优势的程奂腰斩。“噗”嫣红的鲜血洒了一地,给这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血战的邺城城墙再添一些血色。倒在地上程普看着阴暗的城墙角落,逐渐黑暗的意识当中,他才忽然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无论是背叛卫宁,还是企图与徐晃斗上一场。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能反杀,莫过于此。“投降不杀!”徐晃单手拍在巨斧上,这就如同拍响的钹,声音回荡在城墙之上。这话是对程奂所带的那些世家仆从说的,罪首当诛,但是那些仆从们只是奉命行事,杀了只是白白杀害而已。跟从程奂一同来的仆从哪见过这种阵仗,他们又不是士兵,顶多其中有些豪侠而已,见将军都被一斧头腰斩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胆气继续战斗,要么连忙转身逃窜,要么连忙扔掉手里的武器投降。悍斧卒们很快用他们所带的绳索,反将他们捆绑,扔在一处。徐晃留下了一半的悍斧卒守着城墙,带着一半的人前往其他城墙。他们于几日前就脱离了前往上党郡的队伍,化整为零,悄然进入了邺城,并在城防军的帮助下,隐藏在了四面城墙之上。其他三个城墙也都有他们的人,所以徐晃也不用去,现在他该去州牧府收拾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