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泠当机立断扯回自己的胳膊，根本没有跟要跟他走的意思。“哥哥，我还想和小鱼姐玩两天，今天就不和你回了。哦对了，可不可以让娇巧也和我玩两天？”
楚天洛落寞的驻足一立，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慕君白认真道：“我身边所有的亲信都那么喜欢围着你转，好好对他们，否则我绝对让你不得好死。”
回家的一路，所有人的气氛都有些沉闷，唯独楚天泠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嘴巴不停地列举着这几天可以玩什么？做什么？吃什么？
“四个人刚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也不知道苏扬什么时候回来，后天他应该能回来了吧？人多就是热闹，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换一点新玩法。”
“后天不行。”小鱼说话的声音有点小，马车走在颠簸的路段，车轮吱呀的声音刚好盖过了她的声音。
却听到在前面驾着车，得慕君白替自己说道：“后天要随军出征了。等不到苏扬他们回来。”
楚天泠从车帘内探出一个头问道：“随军出征？去南疆吗？”
“没错，南疆。”
“为什么，怎么突然就要参军了呢？”
“因为…”
“因为我要杀太子。”车帘的缝隙露出半张脸小鱼冷淡的侧脸，眼光刚好于慕君白回眸的视线相交。
这两个人的心理比谁都清楚，南疆一战他们非去不可。
不光是为了探寻，解除魂蛊的办法。
也是为了保护星痕，一旦楚天洛真的投靠了太子，星痕的安全就岌岌可危。而且南疆山高皇帝远，想要杀掉太子会比在京都轻松的多。
“杀掉太子。”楚天泠把玩着手中的小物件儿，似笑非笑地道：“可太难了……唉……”
回了慕宅，长夜已深。
一轮弯月高悬在夜空上，将头射在地上的人影照的如浓重的黑墨，沉重且无声。
两人不快不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长廊上，被抓住手的小鱼，缓缓地扯掉慕君白的手，平静的问道：“怎么了小白，我要回房间了，干嘛拉着我？”
慕君白看了看自己被拿掉的手，沉默了许久的表情忽然强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折腾了这么久，你还没吃晚饭呢。我已经和厨子那边说好了，等你回来就把你喜欢的菜都端上来。”
这句最平常不过的话，让小鱼原本就十分复杂的心态百味交杂。背对着慕君白，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不饿。”
“那，连梨花酒也不想喝了吗？”
听到梨花酒，小鱼前行的动作顿了一下。梨花酒是个什么样的酒小鱼也没听说过，只不过一听这个名字就很好喝的样子。而且以前在扶云宫喝酒的机会向来很少，偏偏又听过不少人们对酒的称赞，所以出宫以后，每当小鱼听到“酒”这个字总是不由自主的提起一百分的兴趣。
慕君白见小鱼的态度有松动，趁机就搂住小鱼的肩膀往饭厅那里走去了。“走，带你尝尝江南特产的梨花酒。”
听到是江南特产的梨花酒，小鱼的兴趣就更浓了，完全不用慕君白推着自己走，自己就已经把刚才所有的复杂情绪忘得一干二净，直奔上饭桌打开一瓶酒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酒，真香甜。”
慕君白则是不着急喝酒，刚一坐稳，筷子就不停的往小鱼的碗里夹了几道她最爱吃的菜。“先吃点东西再喝酒，否则会伤胃的。”
小鱼就像没听到慕君白这句话一样，刚喝完一杯，就立刻又倒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酒，真的是好酒。”
又是一杯一饮而尽。
就在第四杯刚刚举起的时候那酒杯离慕君白没犹豫地躲了过去。“你想醉？”
小鱼的脸上你有些微醺的红晕，“难道你不想醉？”
慕君白脸上表情淡淡，“楚天洛的话你信了。”
小鱼苦笑着摇了摇头，筷子随便夹了几口，菜塞进嘴里，偏偏就没有吃慕君白给他夹好的那一碗。
又直接拿起慕君白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难道我不该相信吗？”
“不，你相信他是你的自由，我不该干预。”
“我喝酒也是我的自由，你也不该干预。”
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杯落在木桌上碰出一声脆响。
之后小鱼忽然就安静了一会儿，低声的问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慕君白也开始给自己倒起了酒，一杯下去却只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小鱼看着手里的酒杯，旋转着晃动那酒杯里的酒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你经常跟我说对不起。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慕君白的酒杯声接连起落，连干了数杯却一句话都没说。
整个饭厅里是小鱼轻柔的声音，缓缓的道：“我多么想让自己不相信楚天洛，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他说的事绝对不可能。但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就是不告诉我真相。”
酒杯举起，酒杯放下。
“所以我猜到真相一定更让人难以接受。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真相呢？”
酒杯举起，酒杯落下。
“大概就是，你的确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接近我以后杀了我，来换取更大的利益。那个更大的利益是什么？”
酒杯高高举起，酒杯狠狠摔下。
“更大的利益应该就是魅靺全族的复苏吧？”小鱼双眼含泪看着慕君白，“你说对吗？小白？如果我不死，你们魅靺是复苏不了的，对吧？否则我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关于你们魅靺的喜讯？否则又为什么，在当年大雪崩的时候，你没有选择告诉我事实，因为那时候你就是希望我死掉的对吧？如果我在那时候就死掉了，现在你就不需要再白费力气来接近我了，是吗？”
慕君白听着小鱼的话，举杯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满眼悲悯的看着小鱼，复杂的眼神像是浸满了迷茫的大雾。艰涩的挤出了一句话。“我是真心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坚固堡垒中的最后一个支柱，一旦撤掉所有伪装的情绪，所有平静的表面都已经不复存在，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在竭力抑制自己情绪的崩溃，但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可小鱼眼中的泪却干了。“所以，当年你也是真心想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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