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京城的治安和宵禁制度从汉代开始都有,曹操曾任洛阳北部尉的时候,造五色棒悬于尉廨门上,有犯禁者,皆棒杀之。
一位小黄门叔父,仗着侄子受灵帝宠爱,在夜间出行,就被曹操当场棒杀。
太宗时,为维护长安的治安,依据前朝的坊市的宵禁制度,在殿前司下专门成立了金吾卫专门管理京城各坊,并设金吾卫大将军统领。
元韬泓继位以来,坊间管理较为松弛,就连金吾卫大将军都一直空缺。
东市特别是崇义坊和平康坊,常常通宵都灯火通明,那里的宵禁已经形同虚设。
但西市这边的宵禁制度一直保持良好,一方面西市主要是平民百姓,宵禁制度确实为他们提供了安全的保证,一方面在这个时候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点上蜡烛和油灯,平民百姓,还是天一黑,关门睡觉,谁有心思跑出去溜达?
所以城里的动静虽然惊动了各坊的居民,但他们仍旧不敢出门,金吾卫的宿卫郎官和值守的坊丁登上坊门,也只敢朝着北边皇城灯火亮起的地方张望。
元无极的铁卫也曾停下来向宿卫郎官打听消息,但他们也是一脸的紧张和迷茫,根本问不到什么,问了几个后,也就懒得问了,只催促战马,风驰电掣朝皇城赶去。
因为只有十几个人,在不知道情况下,没有往含光门去,而是想从皇城西边的安福门进宫,谁知到了安福门附近,就远远便看见两队人马正在那里僵持。
从城门出来的那队的带队正是铁衣卫统领铁三,带着近百人的铁衣卫,而他们对面,大概有数百人的队伍,穿着打扮,应该是折冲营的兵将。
按大魏军律折冲营非兵部宣召,根本不能进入京城,再说,能和铁衣卫对抗,绝对是叛军无疑。
元无极吩咐了一声,十几个人没有停留,直接由申德亮打头,呈锋矢阵型从身后冲进折冲营叛军队伍中,对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护卫元无极的铁卫本身就是千挑万选的武士,迅速按照铁卫的鸳鸯阵法,五人一组,一人打头,四人防护两侧和身后,迅速向前推进。
特别是前面的申德亮这个杀神,一百多斤的狼牙棒舞动起来,连铁衣卫里面都难逢对手,对付这些折冲营的士卒更是如杀鸡屠狗,狼牙棒沾上,非死即伤。
见申德亮勇猛异常,赶紧向两边躲避,使得原本就有些散乱的折冲营队伍更加哄乱了。
所以稍一接手,便从对方后方打开一个缺口。
带队的铁卫队长,在即将杀入敌阵的时候还不忘向对面的铁衣卫打了个呼哨。
受到信号,对面的铁三也一挥手,指挥铁衣卫攻入敌阵。
狼图尔早就等得不耐烦,听到号令,拨转马头,如猛虎下山,手中长枪直指对面主将,对面主将看到狼图尔瘦弱,狂笑一声迎了上来。
两人交手才两个回合,狼图尔便将对方主将刺落下马。
那个将领幸好穿着厚甲,一落下来,就地打了个滚,捂着肩膀躲入前来助战的亲卫身后,招呼十几个亲卫奋力抵住狼图尔,自己在一个下属的帮助下,翻身登上另一匹战马,不敢恋战,急急往后退去。
在铁三的接应下,两支队伍很快汇合,看见远处又有军队过来,铁三护着元无极,招呼铁衣卫退入安福门,将宫门紧紧关闭。
元无极这才询问铁三到底怎么回事,铁三交代狼图尔带队留守安福门,领着元无极急急朝乾阳宫走去。
边走边说陛下病情危急,晋王趁机谋反,但到底是那些军队参与晋王叛乱,还不清楚。
自己受皇后指令前往迎接元无极,但朱雀门、含光门、玄武门都被叛军围困,所以转向安福门,没想到一出门便被叛军的队伍挡住。
元无极也向铁三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在明德门遇袭的情形。
铁三点点头,看了元无极一眼,见他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脸上漏出一丝欣慰。
崔韶华也已经接到了各处的报讯,正在和四位大臣在乾阳宫商量对策,见到儿子归来,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刚才还刚毅的脸庞立马垮了下来,拉着儿子往皇帝的病床边走去,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
看着床上的元韬泓,才月余未见,皇帝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才四十岁的人,花白的头发披散在额前,黑色的眼圈使得眼眶更加凹凸,原来微胖的皮肤干涩无光,好像粘附在骨架上,形销骨立,要不是凸出的喉结还随着喘息浮动,更像是已经没了生气的死尸。元无极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轻声叫着“爹爹”,眼泪也掉了下来。
暗自责怪自己。若不是这段时间忙着皇庄的那些事,早点回宫,还能或多或少阻止父亲的病情发展,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或许是感受到了儿子的呼唤,元韬泓的呼吸更加急促了起来,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嘴里喃喃地说些什么。
元无极赶紧将耳朵切近,这才听见元韬泓轻声说“奴哥儿,爹爹无能,苦了你了。”
元无极泪如雨下,前世从电视中看了太多的宫斗剧,知道古来帝王的薄情寡义,甚至为了权利将屠刀伸向子女。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个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羸弱的皇帝却从来没有用皇权来束缚过他,甚至没有谈起过什么帝王心术,只有满满的父爱,甚至比平常家的父亲更显得纵容他的兄弟和他这个太子。
但是对兄弟的仁慈和大度最终换来了反叛,甚至会伤害到他的妻儿的时候,他已经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对儿子说声抱歉。
“太宗皇帝遗训大魏需要安定,不敢乱啊。”
元韬泓拉着儿子的手,心有不甘,继位这十几年,他谨遵父皇遗训,才换来百姓安居,国力渐盛,扪心自问自己节衣缩食,忍气吞声,那里对不起兄弟,那里对不住群臣,如今却要落一个众叛亲离的局面。
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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