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一辆马车疾驰在朔州向北通往齐国的大道上。
阿尔齐怯怯地缩在车厢一角,衣服褴褛,满面烟灰,只有一双晶亮的眼睛咕噜乱转。
铁二十右肩膀受了伤,虽然绑着绷带,随着马车的颠簸,似乎隐隐有血水渗出,不时皱皱眉头,硬是咬着牙齿忍着。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子,可不就是陈星儿。
远远的看见宁鲁口长城的箭楼,车夫松了一口气,车子慢了下来。
随着车子的渐缓,铁二十终于也吐了一口气,嘶了一声,检查身上的伤势,低声骂了一声。
陈星儿摘下斗笠,卷起车帘,看了看远处的丘陵上的宁鲁口长城,放下车帘,看着铁二十笑道“高大统领,你也是真够倒霉的,上次被铁老六弄伤了左腿,这次又被一个无名之辈砍伤了右臂,真叫人怀疑你齐国皇家第二高手的名头是怎么来的了。”
铁二十是齐国渔阳王高恭二子高勋,高勋自小就跟随父亲学习武艺,高恭见酷爱武功,又请了高手教导,他十六岁时就以武技被齐帝高逸任为齐议司副统领,自诩武功在皇室中除了父亲,谁也不让。
为探查大魏军情,暗自潜入魏国,混入殿前司担任校尉,刚好遇到崔牧云重整铁衣卫,见他武功高强,便将他收入铁衣卫中,担任北方主事。
他却借助身份,暗中将大魏军情传递给齐国,策划张氏家族为拓跋氏购买粮食,还收买了荣盛车坊的北边主事高福山贩运,费了千辛万苦,谁知百密终有一疏,汾州指挥使胡文冲却贪图利益,私下查缴了运往绥州的一批粮食。
胡文冲是南军领军大将支离堎的手下,支离堎是齐帝高逸的亲信,与渔阳王高恭本身就不对付,高勋更是无法在支离堎那里说得起话,这样造成了拓跋氏反手一击,倒先攻占了齐国的朔、汾两州。
还暴露了他的身份,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年前渔阳王高恭回京述职,听闻丢失这件事情,对南军领军大将高逸亲信支离堎颇有微词,也为了给儿子赎罪,上书愿领军收回两州。
高逸看到奏本非常喜悦,调集京师的禁军六万,拜高恭为并州大都督,领军前往收复失地。
高勋此次调集军令司一半的人马,前往延州,拔除铁衣卫的据点,想通过清除铁衣卫在延州一带的势力,引起延州混乱,消除大魏出兵朔、汾的可能。
没想到即便是铁衣卫在暗中延州收拢的几处山匪,也个个悍不畏死,利用地理优势展开反攻,虽剿灭了大半铁衣卫在延州的据点,可一百六十位军令司高手,只有区区两人带伤回到齐国。
若不是碰到陈星儿,怕是全要折在延州了,这回去可怎么交代,高勋一想到那个精神分裂症的族叔皇帝,不由心里暗自一凛,发起愁来。
看了一眼陈星儿,好奇地问道“你要这小女孩干什么,当人质吗?”
“她叫阿尔齐。”
陈星儿看了高勋一眼“是党项女孩子的名字,意思是花儿的意思。”
高勋看了一眼陈星儿的服饰,问“难道你也是党项人?”
陈星儿嘿嘿娇笑道“你猜对了,我的真名叫拓跋珍珠。”
在兖州城东,一位身穿银甲的将军站在泗水边小山坡上,山坡上密密麻麻是一片新修的坟头。
城下的尸首虽已经收拾了,掩埋在这片向阳的坟冢里,每个坟头都压着一张引路纸,在清冽的西北风中哗啦啦作响,仿佛往日沸腾的军阵。
几个军中的祭师身穿红衣,头戴高帽,从身边校尉抱着的酒坛中不时舀上一碗酒,当空挥洒出去,形成酒雾飘散在坟土上。
“魂兮魂兮,随我归乡。”
呼喊声在空旷的坟场中如此显得更加悠长而悲壮。
下雪了,冷风卷起飘零的细雪洒落在将军的黑色披风上,打在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将军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许久都纹丝不动。
祭师将最后一碗酒泼洒出去,酒雾在碎雪中飘落,一个校尉举起酒坛摔的粉碎,大喝道“回!”
其余校尉们也将酒坛摔碎后大步聚拢到将军身边,等校尉和祭师们汇齐,将军单膝跪地,对着坟场拜倒“诸位北军同袍,连累你们战死他乡,却未立寸功,恭之罪也。”
虎目含泪,对天长叹,正是齐国渔阳王高恭。
高恭是齐国文帝宗室,文帝次弟之子,齐国当今皇帝高逸的族兄。
或许是老天偏爱,齐国皇室皆都仪表非凡,均走得俊男美女路线,高恭更是家族中拔尖的美男。
高恭不像那些宅男们,涂脂抹粉,扭捏作态,他的美是一种自然之美,貌柔心壮,音容兼美。
高恭因为相貌俊美,在战场上对阵时,经常会受到敌手的轻蔑。为此,他不得不命人制作了一些面目狰狞的“大面”,每次作战,皆以面具遮掩面容,麾下有三百亲卫,悍勇异常,几次遭遇强敌,高恭总会找准时机,率三百亲卫突入敌阵,一杆钢枪,无人能敌,打乱敌军阵营,取得胜利。
高恭本来驻守北疆,抵御突厥。身为亲王,又是北军统兵大将,从不倚势凌人,吃住每与将士同甘共苦,一箪一飧皆于将士分享,深受将士敬重。
在北军数年,突厥不敢南下。
年前拜为并州大都督,领军前往收复朔、汾两州失地。
那知高恭前脚刚走,支离堎回燕京对高逸说“渔阳王本身就战功赫赫,北军军士爱戴渔阳王超过皇上,尚若在边关驻守,则不足为患,现在皇上你又将京师的兵马全调给渔阳王,若再在南军大获全胜,三军归心,陛下何以自处?”
高逸被支离堎一说,心生悔意,又以支离堎为监军,负责粮草调配。
高恭领军刚到代郡,还没有见到雁门关的城墙,高逸的圣旨就到了让高恭南下夺取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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