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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银笑着点点头。

    不等刘大银说什么, 张水生拿着报纸在原地转了两圈又站定,“刘姨, 不说别的地方, 咱们省城可是一个穿西装的都没有啊,这西装要是做出来,好卖吗?”

    张水生的额语气是疑问的, 可脸上的表情是跃跃欲试的。

    刘大银重新坐到板凳上, 先喝了一碗茶水,“小张啊, 这大道理我也不懂, 但有一个道理我懂, 这上面的人时兴什么, 咱们这些老百姓中间就时兴什么。”

    李大银没上过学, 她要是有文化, 就不会说这么多字,只会说一个成语,上行下效。

    张水生想了想, 还是问道:“刘姨, 这种布料你有多少?”

    刘大银笑了一笑, 伸出六个手指头来。

    张水生试探地说道:“六千米。”

    刘大银摇摇头。

    “六万米?”张水生拔高声音道。

    刘大银点点头:“六万米。家里现在有三万米, 还有三万米在某个纺织厂的仓库里。”

    张水生被吓到了, 这个刘姨, 是在哪里弄来这么多的布料, 六万米不了得多少钱?

    这种布料除了做西装,做别的衣服都不大合适,这刘姨难道长着前后眼, 知道国家领导人会穿上西装, 所以特意屯了这么多的布料。

    张水生摇摇头,把这个好笑的想法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这刘姨要是有前后眼,那成了什么了,未卜先知的神仙吗?

    刘大银接着说道:“小张,这做西装除了这种布料,还得有内衬,我实在是没钱了,咱们要是真的做西装,这内衬可得你去搞来。”

    “刘姨,我还没决定到底做不做西装呢。”张水生说完这句话,喝了一口茶,又说道:“刘姨,这要是做西装,咱们得去哪里找样子,找裁缝师傅啊。”

    “这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要是真的想做,就能有法子。小张,你这意思,是想好要做了?”

    张水生摸摸脑袋,低下头:“刘姨,你再让我考虑考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那刘姨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是不想做的话,我再找别人。”

    “刘姨,不用三天,我明天给你答复。”张水生手里扯着那块布料都快变了形,重新订了他要思考的时间。

    刘大银爽快道:“那行,明天就明天。你想好了就到我家的烧鸡店来找我。”

    李三顺在张家就像个“隐形人”,除了刚进张家的时候跟张爷爷打了个招呼,其余的时间一句话也没说。

    出了张家,李三顺忽然道:“这个小张啊,我看他的心里明明都答应了。”

    张家胡同里是没有路灯的,但天上有月亮,这胡同里也不算黑,李三顺每走几步就提醒刘大银几句:“这里有块石头,小心脚下。”

    第二天一大早,张水生就来到李家的烧鸡店。

    他顶着两个熊猫眼,一看就知道一晚上没睡。

    刘大银正收拾烧鸡呢,见他来了,把手在围裙上一擦,“小张,咱们去屋里说。”

    张水生:“刘姨,你先带我去看看布料。”

    刘大银把张水生领到了西屋,两大间屋子里堆满了布料,看着颇为壮观。

    张水生看了看,心里最后一丝犹疑放了下来,他对刘大银说了五个字:“刘姨,咱们干。”

    这说干就干,刘大银和张水生好好说了一番,立下了合同。

    张水生和刘大银做生意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此郑重其事,还是第一次。

    合同上写了,做西装所得的收入,刨除所有的成本以后,刘大银和张水生平分。

    合同一式两份,张水生和刘大银分别签字画押,一人一份。

    收好合同,两个人合计这西装怎么做,找谁做。

    “小张,这西装咱们以前也没接触过,咱们也没个衣裳样子,”刘大银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如再找郑老师设计一个西装样子,这有样子跟没有样子,做出来的衣服可大不一样。”

    刘大银边说张水生边点头:“刘姨,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下午就去学校找郑老师,他要是肯帮忙是最好的,他要是不愿意的话,咱们就找一个以前做过西装的老师傅,请老师傅做个样子。”

    “这西装布料有了,内衬,扣子什么的,还得小张你去找。”

    张水生拍着胸脯:“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说干就干,张水生站起来,“刘姨,我现在就去找扣子和内衬,咱们下午三点在工业大学门口碰头,去找郑老师。”

    “那好,你先去忙,咱们下午再碰头。”

    这扣子好找,内衬恐怕要费些功夫。

    张水生把可能有这些货的人在心里过了一个遍,骑上自行车,朝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这郑老师喜欢布料,刘大银除了礼物,还带了二十多米她买的布料。

    张水生也带了礼物,两人在门口碰头,相视一笑。

    “刘姨,待会见到郑老师,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郑老师的亲戚。”

    “行,我知道了。”

    见到了郑老师,张水生把自己的请求说了,郑老师摸了摸布料,展开看了看,把整块布料往自己身上一披,左看看右看看。

    这大学老师不都是沉稳内敛的吗?怎么这个郑老师的性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郑老师欣赏了一会儿布料,把布料叠好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们的活我接下了,今天是星期二,星期六你们来我这里拿样子吧。”

    这么快,刘大银和张水生赶紧给郑老师道谢。

    现在是大学放假期间,大学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

    大太阳照在地上,刘大银和张水生挨着墙根走,边走边说话。

    “刘姨,那扣子我已经找好了,圆的方的都有,就是内衬,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小张,等郑老师的样子出来,咱们找谁做?”刘大银不是第一次来这所大学,可每次来,她都跟没见过这里似的,忍不住左右张望。

    这可是大学啊,以前刘大银想也不敢想能来的地方。

    “这么多的布料,衣服得做两三万件,咱们得找多少人呢?”刘大银问张水生。

    “刘姨,这个问题我想过了,等郑老师的样子出来,咱们先找人在省城做。我在省城也认识几个做衣服的裁缝,咱们请他们先裁剪好了,再分包给家里有缝纫机的妇女,一台缝纫机一天怎么也能做三四件衣服,咱们多找几个人,一天怎么也能出一百多件。毕竟这省城有缝纫机的人家不少。”

    刘大银想了想,又问:“这西装做好了,用烫吗,咱们是不是还得找一台专门烫衣服的机子。”

    张水生一拍脑袋:“刘姨,这个我倒是忘了,是得找一台专门烫衣服的机子,这个包在我的身上。刘姨,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租一个大院子,把所有的裁缝师傅都请到一起,裁剪好了咱们就往外包,来领活儿的必须是熟人带熟人,生人咱们不要。西服做好了咱们收上来还要找一个专门的人来检查一遍,检查没问题了咱们就给工钱。”

    “这租的房子必须得可靠,还得找几个保安,毕竟咱们这布料什么的也挺值钱的。小张,找人的事就交给你来做,你在省城比我熟。”

    他们已经出了工业大学的门口,公交车就停在不远处,可刘大银和张水生谁也没提上车的事,在这七月的太阳底下慢慢走着。

    “行,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我在省城也认识好几个没工作的妇女,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也都有缝纫机,我去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在家里做活。”刘大银说道。

    她以前租房子的时候,院里就有两个妇女,平日里找些零活干,挣点钱补贴家用。

    “小张,你说咱们这做一件西服给多少工钱?”

    张水生也犯了难,这工钱给少了人家不愿意干,给多了自己就赚的少了。

    “刘姨,这到裁缝铺找人做一身衣裳是八毛钱,咱们外包的西装不用自己裁剪,不如就四毛钱一套,你说怎么样?”

    刘大银在心里想了一下,这一台缝纫机一天怎么也能做四五件衣服吧,加上钉扣子的功夫,按四件算好了,四毛钱一件就是一块六毛钱,一个月也四十多块钱呢,价格不低了。

    刘大银同意了这个价格,“行,就按你说的办。还有一样,这第一次给咱们做活的人,得收一点押金,这一次也不能拿太多。”

    “行,刘姨,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又商量了一回雇人的工资,就分开了。

    张水生要继续去找内衬,刘大银要去她以前的房东那里雇人。

    房东的女儿曾经给刘大银发过传单,刘大银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落落大方,性格开朗。

    刘大银想雇她检查做好的衣服,一个月给她三十块钱。

    还有她的几个小姐妹,刘大银也想雇了来,这衣服裁剪好了得收拾归置起来吧,这要是有人来领活得有人放活吧,熨烫好了的衣服得叠好吧,这要的人可不少。

    刚才她就跟张水生说好了,雇上几个工人。工钱先不说明白了,反正一个月二十多到三十块钱,一天上八个小时的班,要是加班,再另外给加班费。

    等到开始干活,再把工资给定下来。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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