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在家里吃过早饭,李家兄弟和李家村的一些汉子结伴去工地。
还未走到工地入口,李福根老远就看见陶长元领着十来个陶家村身高体壮的汉子守在那里,且一个个神情警觉,不时往这边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见此情形,李福根心中升起不安的感觉。
“福根,你楞着做什么?走啊,别人都走到前边去了!”李福全看见李福根驻足不前,便不耐的催促他。
“哥,要不我们今日就别去了吧!”李福根的心里直发毛,想掉头回家。
李福全还没意识到气氛异常,一下就恼火了,喝斥道:“到都到了才说要回去,合着你天天出来干活是假的,就在外边混耍是吧?”
“不不是啊,哥”李福根大急,想解释却看见陶长元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急忙撒腿就跑。
“抓住他,别让那畜生跑了。”陶长元一声令下,其他汉子立刻向李福根冲了过去。
李福根撒腿狂奔,奈何后面路上还有来上工的人,逃路受阻,很快就被陶家村的汉子们一涌而上按倒在地。
陶长元走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李福根,冷声道:“捆起来。”
一个汉子解下自己的腰带,将李福根的双手反捆在身后。
“你们平白无故捆我小弟做什么?陶家村的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李福全赶了过来,厉声责问陶长元。
陶长元看了眼李福根,冷冷道:“我们为什么捆他,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至于陶家村有没有王法,一会儿你就清楚了。”说着,向其他汉子道:“带走。”
陶家村的汉子将李福根从地上提溜起来,押着往工地而去。
李福全感觉事态不妙,赶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来上工的人看见李福根被绑着,好奇他犯了什么事,都跟着去瞧热闹了。
陶长元等人押着李福根来到一处平坦宽敞的地方,陶里正和榴花一家几口都在等着,周围还有好些陶家村的男女老少。
李福全一见这阵势,顿时明白今天这一切是陶家村先策划安排好的。
李福根这时尚不知陶家人意欲何为,挣扎着高喊“陶家村人不讲道理,乱欺负人。”
“跪下,老实点。”陶长元照李福根腿弯踹了一脚。
李福根一只膝盖着地,两个陶家村的汉子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再动弹不得。
陆续赶来上工的人看见有热闹瞧,全跑了过来。
雪花和离时曹氏不在场,今日看见李福根,想起雪花过去在李家受的那些委屈,她恨不得上去扇李福根几耳光。
好在昨天榴花就提醒过她,如今陶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再不能像从前那般蛮横粗俗,一切要讲理法,免得落人话柄,她这才强忍怒气站着没动。
“爹,人逮来了,怎么处治,你发话吧!”陶长元走到陶里正面前道。
陶里正点头,环视四周见来的人不少了,清清嗓子扬声道:“各村各庄的父老乡亲,昨日正午这汉子趁我们村中人少,进村对年轻女子欲行不轨,如此胆大妄为之徒,倘若不加以惩治,往后我们陶家村将难有安宁。今日将歹人绑在此,是想告诉各位乡亲,今后若再有人敢进村图谋不轨,他便是榜样。”
来的人哪个不是在赚陶家村的钱,陶里正的话一说完,周围的人自然全跟他一个立场了。
“不要脸,好色成这样,祖宗十八代都要替他蒙羞?”
“呸,光天化日就敢色胆包天,要是我们村的,早就给打死了。”
“打死他,这种不知羞耻的下流胚子死有余辜。”
“打死色胚。”
“对,打死他,这种烂人死了活该!“
李福根惊恐欲绝,忙仰高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欺负良家女子,我进村找的是我媳妇,你们这是诬赖,我不服。”
陶里正冷笑道:“和离整整一年的女子还是你媳妇,真是天大的笑话。退一步来说,你即是去找人,女子的爹娘妹子皆在工地上,你为何不大大方方让女子的亲人带你去,而是趁其家中人少,村里又只剩老弱的时候偷偷摸进去?”
“乡亲们,我只是跟媳雪花说了几句话,真没有动手动脚。”李福根被问住了,又慌又怕,哭丧着脸告诉周围的人辩白。
“啧啧啧,都和离了还说是你媳妇,你怎么不说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你媳妇?”
“福根啊,当初雪花为何跟你和离,咱们李家村的乡亲一清二楚,你是不是看别个娘家如今发达了,想把冷饭弄热,好吃进肚里去?”
“依我看啊,他打的就是这门主意。”
“哈哈哈”
周围有不少李家村人,一些平时跟李老头有过节的落井下石,趁机狠狠挖苦李福根。
李福根无地自容,垂下头不敢再出声。
李福全焦急万分,这个兄弟是没什么用,可到底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
眼前的情形很明显,陶家劳师动众搞这么大场面出来,九成九是恼恨福根昨日去骚扰雪花,今日特意弄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报复。
当众羞辱福根,也是在打他的脸,打李家的脸。
他若坐视不管,对李家将又是一场灾难!
李福全紧张思索,深吸了口气,走到陶里正面前躬身道:“陶里正,远近的乡亲都知晓你一向公正,但福根这件事疑点太多,我不得不问一声。”
陶里正上下审视李福全一眼,道:“有什么疑点?”
“第一,我兄弟福根虽已与陶家的女儿和离,但他们生育的两个闺女跟随娘亲在陶家,福根他思女心切,去陶家看望闺女有何不可?”李福全神色郑重,语调激昂地说道:“第二,你们说我兄弟欲对陶家女儿行那不轨之事,当时可有人瞧见了?若没有人证,单凭一面之词就想诬赖我兄弟福根,我这个做兄长的可不答应。”
陶里正眼神一凝,正欲驳斥,却见曹氏忍不住走出来厉声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家雪花带着两个闺女回来一年了,你们李家谁来瞧过一眼?如今还有脸说李福根这个窝囊废思女心切,大妹二妹在你们李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问问李家村的乡亲。”
头先那些挖苦李福根的人,马上跳出来指证,将李家把孙女如何不当人看的事向别村人说了出来。
听的人无不义愤填膺,骂李家人太缺德,如今有便宜占了,又想拿孩子来说事。
形势恶劣,第一条辩不过,李福全只有把重心放在第二条上,问陶家要人证。
“事发时只有大姐和二姐在家,让二姐作证,你又会说都是我们陶家人,做不得数,哪怕是整个陶家村的人来作证,你同样会以此借口抵赖,所以这人证有没有一点也不重要。”一直保持沉默的榴花突然冷冷开了口。
李福全心里的算盘就是这样,不料竟被榴花先识破,他的脸一黑到底,懊恼自己怎么忘记陶家最难缠的人是这个小丫头了。
榴花无视李福全,向周围说道:“各位乡亲,我大姐自和离以来与李家再从无瓜葛,若不是他们欺上门,我们犯得上来做诬赖人的事?这话说不通。还有,我大姐是什么脾性,莫说是我们陶家村的人,就是他们李家村的也门儿清,现在我大姐就在这里,让她自己来说李福根有没有做出下流事。”
她昨晚回家,听两个姐姐说晌午李福根来纠缠了,当时就怀疑李福根怎会对陶家村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后来让陶有贵去找陶长元一查,才知李福根原来就在工地上干活。
经过众人一番商量,便定下了今天这出大戏。
其目的:一,惩戒李福根,让李家人不敢再痴心妄想,以绝后患;二、杀鸡儆猴,以免日后真有人进村去为非作歹。
雪花人老实,轮到她上场了不禁有些胆怯,走出来看着地上跪的李福根,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这样做。
李福根看见雪花神色犹豫,以为她对自己尚未忘情,忙挣扎着喊道:“雪花,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俩好歹也做了几年的夫妻,又是大妹二妹的亲爹,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只他不提亲爹两个字还好,一提,雪花就想起了大妹二妹受欺负时,李福根不敢去找哥嫂说理的怂样。
她咬咬牙,把心一狠,干脆响亮的说道:“他扯我的裙子。”
李福根确实拽过她的裙子,这算不得说谎。
如此简洁的一句,如天外陨石坠海,引发滔天巨浪,人们自动代入雪花的身份,脑补起当时的情形来。
“呸,都扒人的裙子了还说没做不轨的事,不要脸。”
“可不是,谁敢去扒陌生女子的裙子,那还不得被当场打死。”
“就是,太不要脸了。”
“嗳嗳,我跟你们说啊,这个李福根和离后一直娶不上媳妇,估摸是憋不住了,想去找前妻泻火。”
“有道理,高见,哈哈哈”
大伙你一句,他一句,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