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黄昏最后余热散尽,天色像一层晕染不开的黑油彩,比无限好的夕阳更给人一阵萧瑟与荒芜。
吴老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眼睛余光注意着江参将远去,他暗暗心颤,脑子猜测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吴老大头缓缓抬起来,眼色一瞬间变得阴狠,“你说说,方才出了什么事,张老三为何被带走。”眼睛一转不转盯着姜斋,仿佛只要姜斋露出一点端倪便上去折断脖子。
“大人见张差爷有大将风范,且大人也说如今急需人手,”姜斋不紧不慢说到,咬重了几个字,脸上一片平静。
放屁,姜斋的话吴老大一个字也不信,微眯了眼,这里除了她没别人,心中一片了然张老三想干嘛,但江参将一个边将,不是一个良善之辈,随意带走一个有编制在身的府门衙役,难道是为了护着那丫头
快到焰鳞军营,此时也知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打断牙齿连血吞
强压了火气,催促姜斋拾好木柴,回到修整的地方。
姜斋抱着木柴,望着远处已经隐隐露出一隅的军营,手里紧了紧。
看到姜斋,池景芸和姜容连忙迎了上去,把木柴接了过去,眼睛急急打转着,眼角已经微红。
吴老大往这边望了一眼,跟旁的官差埋头低语,盛京的衙役都不是傻子,一听便知张老三是有去无回了,隐晦地看了姜斋一眼。
紧赶慢赶,在第一束光洒在这片土地上,姜斋他们终于到达大昭边境,望着不远处被朝光笼罩的军营,并没有如今尚早而沉静,武器碰撞在一起的铮铮声,整齐而响亮的军号。
如同在晨光中潜伏一瞬间便能出击的豹子,迅捷而凶猛。
一行人被这肃杀的气势心头一震,半月来,表现得相对平静的池景芸和姜容,心跳如雷,不由得握紧了姜斋的手,那隐隐加重的力道让姜斋心里一软,安抚似的捏了捏两人的手。
半月来的苦苦坚持,不过是因为相信姜家无罪,一定会平反,起复任用,姜家男人还未死光,姜家还在。
可如今到了这,那心中的绝望快要把两人压垮,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危险念头。
这时一个哨兵手执长矛走了过来,吴老大赶紧拿出文书,说明来处。
哨兵对着文书上的名录,眼睛不放过一个人地审视,细细数了人数,又查了吴老大等人的腰牌,确认无误,便领着往军营走去。
太阳逐渐探出头来,温暖柔和的太阳没有使这座军营的森严折损,反而增添不可冒犯的威严气势。
路上遇到貌不惊人,脚下有力的练武好手,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看向来人,眼睛似鹰一般锋利,哨兵拿着令牌,说明来人。
那些卫兵手握在刀柄上,仿佛时刻准备出鞘,且巡视也无规律,看来是不好进也不好出,姜斋暗低着头,细细打量。
从土门进入军营,姜斋低垂着头,将大致路线牢牢记住,他们去到军营的最北边,差不多穿过了整个军营。
在进土门前吴老大一行人便办好交接离开,府门衙役不得进入军营。
整个军营由校场和营房两大部分组成,校场为圆形,七座营房排列于校场正南边缘,石墙青瓦,别开生面,在东南面有一个小型校场。
到达一个破旧的青布帐篷前有一个穿着浣青布子的妇人,三十左右,身材魁梧,面容宽良,一双手布满老茧,急急迎了上来。
从进门始,哨兵便将他们交给另两位守兵。如今要到达地方,又将人细细对了一遍。
犯了死罪被流放的犯人被带去了营所。
“杨大嫂,这三个是充入军营的军妓,好好看着,若是犯了事或想逃,直接处死便是。”
“哎哎,”杨大嫂连声应道。
两名守兵交代好便走了,留下池景芸三人与杨大嫂面面相觑。
杨大嫂面露涩然,虽说不是头一次了,可以往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到了这,要不然就是面如乞丐,形如枯槁,或者就是颐指气使,盛气凛人。
看着三人即使落难也掩盖不住的气度容质,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开口。
“哟,今日来新鲜的了,瞧瞧,这嫩的也不知能待住几个晚上,”人还没看见,一道尖利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来人是杨二嫂,梳着油光的髻,穿着光艳却拿不出手的料子,脸上浓妆艳抹也掩不住黝黑的面皮,极薄的嘴唇点了猩红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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