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梓凝醒来时身侧是空的,伸手摸了摸,被褥早已冷透,看来赵瑾年早早便起来了。
因为是偷偷进来的未央宫,墨梓凝不便叫人进来服侍梳洗,自己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把乱掉的头发整理好,见脸上犹有尚未消退的红痕,过去桌子边上倒了些冷掉的茶水在脸上胡乱抹了把,掏出手帕擦净,又用水漱过口,就算是洗漱过了。
出去门外,院子里有宫女太监在修剪花枝洒扫庭院,墨梓凝摆手叫来一名太监问道,“皇上呢?”
这人是新近来的未央宫,并不认识墨梓凝,打量她一身宫女装束,居然开口就问他皇上去向,心里嘀咕这人莫不是疯了,嘴上却客气道。
“这位姐姐,杂家是辰时来的未央宫,皇上已经出去了。”
墨梓凝点点头,“你是新来的?”
“是呀,今天才第三天……”太监说着,拎着扫帚继续去扫院子。
按照时辰来算,赵瑾年应该是上早朝去了,只是怎么才好点便如此拼命,墨梓凝秀眉微蹙,心疼她的瑾年哥哥。
“墨采女!”秦枢子迎着墨梓凝走来。
“你大清早的,怎么来这里了?”
“皇上让属下送墨采女回去。”
“什么?”墨梓凝听秦枢子说了,扑到廊柱上抱住死活不松手,“本采女不走。”
“墨采女,莫要让属下为难,皇上说了,吩咐墨采女的事不办好,墨采女休想赖在宫里不出去。”
“本采女又没说不做事,等皇上全好了,本采女再去还不成吗?”
“这……”秦枢子这几日亲眼所见赵瑾年头疼发作时的样子,听墨梓凝是挂心皇上身体才不肯走,一时也拉不下脸强行带她离开,但皇命难违,“皇上已经下令,即刻送墨采女出宫。”
“不走,本采女死也不走,你去和皇上说吧,若是想要本采女的命只管拿去好了。”
“大清早的,这是闹什么呢?”
赫然见到皇太后姬柳出现,墨梓凝咧嘴,松开廊柱福身道,“见过太后。”
秦枢子连忙退到一旁见礼,低着头充当布景。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皇太后姬柳语气严厉,“头不梳脸不洗,还穿着宫女的衣服,你到底懂不懂宫里的规矩?”
皇太后姬柳和赵瑾年一样,对她的态度都是忽冷忽热,或亲热或疏远没个定数,墨梓凝早已习惯,一见今日姬柳气不顺,垂着头做哑女,免得越说话越是火上浇油。
“怎么不说话?”姬柳不悦,“听说你被送去墨府修习女德,如何还这般不知礼数,问你话为何不答?”
只要姬柳看她不顺,那必定是连呼吸都是错的,墨梓凝决定先说两句试探下态度,若是鸡蛋里挑骨头,那她这个哑女便当定了。
“回皇太后,臣妾这就领旨出宫,回去府里洗漱。”
眼见墨梓凝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姬柳喝道,“站住!”
就知道皇太后不会轻易放她走,墨梓凝顿住脚步,等着皇太后发话。
“昨夜皇上头上贴的膏药是你送来的?”
被皇太后一语道破,墨梓凝咕咚一声跪倒,“请皇太后恕罪,臣妾冤枉……”
“少在哀家面前装糊涂,昨夜哀家就觉得奇怪,皇上怎么可能听信江湖郎中的话,用什么膏药治疗头疼,今日一早过来,果然堵到你在这里……不是你蛊惑皇上贴什么膏药还会是谁?”
墨梓凝翘一下尾巴,姬柳就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料定自己猜的没错,就看墨梓凝要如何解释。
“皇太后,臣妾冤枉,臣妾进宫见到皇上时,确实看见皇上贴着膏药,但,臣妾真的不知道这膏药是哪里来的。”
“昨夜你何时入的宫?”
面对姬柳的咄咄逼人,墨梓凝回道,“昨夜戌时三刻。”
昨夜她是戌时一刻进来看到赵瑾年头上贴着膏药的,若墨梓凝真的是戌时三刻入宫,那么膏药确实并非墨梓凝带入宫中,姬柳眼神凌厉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墨梓凝,扭头吩咐秦枢子。
“去查下,墨采女所言是否属实。”
“是!”
秦枢子领命便走,却听姬柳道,“慢!”
“崔公公,你去……”姬柳叫住秦枢子,吩咐身边老人崔公公去查。
明白皇太后是防着自己去告知皇上,秦枢子老实杵在原地。
不多时,崔公公回来禀报。
“回皇太后,墨采女昨夜确实是戌时三刻入的宫。”
姬柳闻言沉吟半晌,叹道,“看来是皇上疼得厉害,所以找你来陪着说笑,或者能好些。”
犹记昨夜头疼缓解后,赵瑾年睁着眼都能睡着,墨梓凝心里冷笑,若做母亲的真在意自己的儿子,怎会说出这番不知心疼的话?
“皇太后说的是,皇上昨夜和臣妾说上没两句话就睡着了,或者有人陪着说说话是比较助眠。”
“哼,你倒是会说话……”
墨梓凝抿紧嘴巴,知道再说下去,又得被这位找小脚。
“罢了,就算膏药不是你带来的,哀家也要再嘱咐你几句,皇上的龙体要紧,别弄些不知来历的东西随便给皇上用,若出个万一,你们墨家上下百余口加起来也不够赔的。”
这话真难听,墨梓凝心里不痛快,回道,“皇太后此话差矣,在本采女心里,皇上贵比天下,岂会用一个赔字来折损……”
“大胆!”被墨梓凝当面顶撞,姬柳脸上红白交替十分精彩,“居然敢挑哀家的错处,难道墨家就是如此调教与你的?”
“臣妾说的是实话……”墨梓凝谦恭温顺,“父亲常要求臣妾学习太后为人纯良正直,不可因一己私欲曲意逢迎,颠倒是非,若是臣妾此时把真话吞进肚子里,说些太后顺耳的话,那才是墨家教导无方呢。”
“你!”
姬柳被气了个倒仰,身后王嬷嬷连忙扶住,“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
“见过母后!”
赵瑾年回来未央宫,远远便听到皇太后的吼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墨梓凝又把太后给气到了,立即快步进来,果然,就见皇太后被气到由人扶坐进椅子里顺气。
一见赵瑾年出现,姬柳颤着手伸向他,凄苦道,“皇上向来孝顺,如何留下这个肆意妄为的混账东西气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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