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林妧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这几日来,连她都发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呼吸声一日粗过一日,有好几次在睡梦中,她觉得自己就差那么一口气就要没了。
她害怕。
很害怕。
害怕见不到自己儿子成亲那一日。
算算日子,也快了,皇上赐婚的旨意半年前就下来了,下个月,她的儿子许有纶就要成亲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无论如何也得看着儿子成家才是,虽然皇上所赐的这门亲事她并不满意,儿子要娶的是德阳长公主的嫡孙女,也是淮阳王府太妃陈佳郁的侄女……
一想到这儿,她又觉得喘不上气,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身边有贴心的丫鬟白薇说要去禀告了太妃娘娘去请太医。
林妧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必了,王爷马上就要娶亲,这个时候请太医……不吉利,之前二伯父不是请了大夫过来了吗?大夫说我没事儿,就是染上了风寒而已,太医来了也是开方子喝药而已,说不准连方子都是一样样的!”
白薇跪下来,心疼的直掉眼泪,“娘娘,您这是何必?”
她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些,明明对未来的王妃娘娘不满意,可王妃娘娘送来的香囊还是挂在床头,明明已经难受的受不了,却还是日日撑着……
林妧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好听些那叫温柔娴淑、恪守本分,若说的不好听了,那就叫胆小懦弱、呆板无趣。
三十多年了,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她挨呀挨,终于挨到了儿子大喜的这一日。
儿子不来给她请安不要紧,儿媳不来给她敬茶也不要紧……这一大早,高兴的林妧还是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还难得涂了些脂粉,就连丫鬟们都在旁边凑趣说些吉祥话,说娘娘今日可真精神。
林妧知道儿子向来与自己不亲近,她也不指望儿子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只派白薇出去打探打探,哪怕把今日的热闹说个一两分给她听也是好的。
只是,她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白薇回来。
林妧急的不行,她们主仆几个躲在小院子许久未曾出门,今日贵客多,若白薇冲撞了旁人那就不好了。
她扬声道“你们几个出去找找白薇,若是找不到,就去找秦管事……”
她又急又慌,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嗽的愈发厉害,她捂着帕子,似乎连肺管子都要咳了出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低头一看,素净的帕子上是殷红一片。
她连忙捂紧帕子,生怕叫人瞧见了,大声道“还不快去!”
只是,她这话音刚落下,就见着太妃陈佳郁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自淮阳王许拓之去世之后,守寡的陈佳郁很少穿颜色这般鲜亮的衣裳,今日的她一身绛紫,头上插着点翠缠枝金簪,下巴微微抬着,一如当初刚嫁进淮阳王府那骄傲的模样。
不过啊,她也老了,早已不复当初的年轻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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