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口中那些认命的便是漷县普通老百姓,那些人没有能力举家搬迁,一辈子只能在这一个地方守着。
如今赖以生存的地方出了问题,他们除了被动接受,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那这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情?
在城外茶寮内那小老头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出的怪事,左仪就有心多问一句。
约莫十几年前吧,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死的都是牲畜,百姓们除了自认倒霉,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死的就是人了,我记得起初死的那家是咱们漷县的富户,本来男主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就死了,那女主人也不是善茬,闹得衙门里不得安宁,
可后来不管衙门如何去查,案子都没有一个结果,听说连京城都来人了,依旧于事无补,再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这中间因为办案不力还罢免了一任县令,他觉得此事说不说没什么关系,也就没继续提。
左仪听着心里不由想起了从豫州城衙门里拿出来的案卷,那是二十年前,这个是十几年前,算起来时间应当差的不算远才是。
难道说着两个案子之间有什么关联?
毕竟二十年前那个案子死了一个人,那人死的样子就跟如今漷县死的那些人的样子差不多。
他想到了这个,宫文柏自然也想到的。
只是宫文柏此人一向谨慎,便只把这个没什么证据的猜测藏在了心里。
眼看着主人家收拾的差不多了,左仪又问了一个问题,咱们漷县如今的县令是谁?可还在查这些事情?
主人家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人都是从外面来的,自然不知道这些。
如今的县令是科考出身,听说曾到京城去考过,不过可惜没能考过去,到好歹是做了县令了。
其实这话说出来懂的人都知道,没有及第就能做官,那这官十有**不怎么样。
比如漷县,这里发生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一般有功名在身的大才者根本不屑于来此。
再不手里有些钱的,宁愿去一个小一些的县城猫着,也不愿来这样的地方。
谁知道下一个突然没的人是不是自己。
综上所述,如今这县令可谓是没人没钱又没才,所以吏部那些油条们二话不说将人直接丢到了这里。
也难为如今的县令肯来。
主人家可不知道左仪心里一下子想了这么多,想了想说道:县令大人的名讳我不知道,不过都听大家称呼他为梅大人。
梅大人在漷县的时日不算短,他在漷县住了三十年,这位大人至少就在漷县待了十年。
左仪一听忍不住愣住了,他隐约记得曾听吏部的人说起过,说一个姓梅的老兄在一个很邪乎的县城里做了十年县令。
难道这就是那个人。
施千兰也知道这件事,当初她还跟左仪打赌,此人一定是个奇葩,否则怎么可能愿意在一个地方当十年县令。
如今算是要见到真人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有佩服。
正巧这时候主人家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和他们告辞。
等这家人走了,左仪便拉着宫文柏直接朝衙门去。
施千兰和闻人清则在新买的宅子里转转看看。
漷县的衙门看上去还算不错,坐落在城中唯一一块还算不错的一片建筑中间。
左仪从这片建筑中走过,恍惚以为自己回去了豫州城内。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忍不住微微侧头问宫文柏,后者正四下里瞧的仔细,闻言说道:建筑风格有些不同。
他说的不同是和整个漷县的不同。
漷县中不是没有富户,即便是出现这等怪事,这里也不是一个富人家都没有。
那些富户的院子看上去十分精致,可这种精致跟眼前这片住宅的精致则是不同的。
这片住宅的院墙是豫州城内大户人家常用的那种,是带几个镂空的窗子。
可漷县其余富户则不是,就是十分普通的高墙。
再者便是门,本朝规定百姓只能是原木门或者是黑门,即便这家富甲天下,也依旧不可逾矩。
若是家里有人有功名在身,且已经入朝为官,则可以换成红色的门,只是这红色也有讲究。
左仪知道的便只有朱红,因为他家大门就是如此。
而这片住宅里不少人的门都是带点红色,说明住在这里的人多数都已经是有官位在身。
穿过这片宅子,左仪一眼就瞧见了县衙。
倒不是他眼尖,而是这衙门的气势容不得人忽略。
城门看着都不是多牢固,这县衙的大门倒是厚实的很。
且两侧石狮子威武霸气,颇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你们从哪儿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左仪和宫文柏还没走近,就听见衙门前的衙役十分凶恶的问话。
左仪眉毛一挑,你在问我们?
衙役上下打量起左仪来,见他穿着不错,长的又是唇红齿白的,颇为俊俏,约莫是哪家的公子哥。
可这片公子哥他多半都见过,着实想不起来左仪是哪家的。
本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衙役的语气放缓了些,不知二位是从何处来?这里是衙门重地,无事不可随意闲逛。
左仪眉毛挑的更高了,衙门前的路还不让人走了?
衙役微微眯起眼睛,漷县的公子哥不管多纨绔,规矩总是懂的,可这人似乎完全不知道。
你们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
衙役这次语气就严肃了几分,手不自觉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左仪轻笑了一声,也不怵他,说道:请梅大人出来一见,就说有故人来访。
听到故人二字,衙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请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衙役身上的严肃一下子收敛,转身二话不说朝里头跑起。
左仪抄着手走到台阶上,另一个衙役想拦又不敢拦着,生怕这真是县令大人的故人,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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