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风轻云淡,近处三三两两的桃花挂在枝头,向人们诉说着春已然到来。
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快,这才没多久,桃花都开了。
宫文柏没回答左仪的话,反而看着墙外的桃枝,若是没发生那件事,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也在院中赏桃花。
左仪歪着头瞧那支横在墙上的桃花,蹙眉说道:确实来的有点早,听街上人说,往年都要再迟上三五日。
顿了顿,左仪甩了甩袖子,你来到底想说什么,总不会真的跟我闲聊吧。
自然不是。
宫文柏站直身子,神情严肃的说道:绣娘将当年的事情起因告知,她不许留下文字,说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怕是防的我们吧。
左仪哼了一声,心想这绣娘心思挺多的,若是他们查不下去,恐怕绣娘会立刻改口。
无论防的是谁,我们需要她的消息,如此方可知道当年到底是如何发生那件事的。
经过这几日的反复思忖,宫文柏心境比之前平稳多了。
他甚至很平静的听绣娘把事情的最初说出来,虽有波澜,却可以不形于色。
哦?说来听听。
左仪一直相信宫文柏,他从知道要来凤锦县开始,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变化,从最初的喜怒形于色,到如今的内敛不发。
他是自己在调整情绪,一直到现在。
宫文柏点头,当年我和母亲被赶走,也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已经有人打上我们家的注意。
绣娘说她最早知道的便是那时候,宫律赶走妻儿,随后没过多久就有奇怪的人上门找人。
起先只是待上一时半刻就走,后来便是几个时辰的逗留。
绣娘家那时候离宫家不远,时常看到有奇怪的人到宫家,她闲来无事也会觊觎两眼,却都被那些人冷厉的眼神给劝退。
后来终于有一天那些人找到了她,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绣娘甚至都想不假思索的答应。
好在理智稍稍让她迟疑了片刻,所以后来死的那个便是她的丈夫。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狗血剧情,比如妻子痛恨丈夫虐待,然后趁机杀了丈夫,等等...
左仪说的很顺嘴,毕竟在京城看的戏本子里,有些就这么离谱。
哦,对了,有些甚至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卷宗改编而来。
那上头,啧啧,精彩无比。
大人说笑,戏本子终归是戏本,即便是真有这些事,也不会哪哪儿都发生。
宫文柏对左仪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不置可否,当年在京城没出来之前,他看的卷宗他也看过。
上头的案子确实五花八门,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例都有,可那是数十年间发生在一国之内,并非区区一个县城。
知道知道,你继续说。
左仪摸摸鼻子,示意宫文柏不用纠正他的疯言疯语。
宫文柏抿了抿唇,那些人当初跟绣娘说的便是帮她脱离丈夫掌控,从此后半生无忧。
幸好绣娘犹豫那一刹那,算是救了自己的小命。
她丈夫可就没那么谨慎,被人这么一诱,当即爽快利索的答应了,然后他就真的下半辈子无忧的躺在了棺材里。
这还不算完,绣娘丈夫死的第二日就被送回了家中,那些人威逼利诱,使得绣娘答应帮忙将此事嫁祸到了宫律头上。
具体细节绣娘也告知了他,那些人把她丈夫用一把刀杀死,那把刀便是后来被当成关键证物的那把。
至于人证,自然就是绣娘自己。
而其中各种细节,是那些人中的一个讲述给绣娘知道,好让她在作证的时候不至于太过错漏。
虽然在现在看来仍旧漏洞百出,在当时却无人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都以为人证物证齐全,且告状的就是死者妻子,总不会弄错了。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绣娘一个女人家,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却不知道,人一旦有了更大的贪念,那些身外名声留着又有什么用。
她只说到了这里,顺道还友情赠送了一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相信。
明显的话里有话,再加上之前左仪在夜里见到的那幕,想来这个人便是衙门里的人。
可想了想申良远,却觉得不是他,那时候申良远尚且没有入仕,更不可能到凤锦县兴风作浪。
但那个深夜去找申良远的人却不同,他可是在凤锦县县衙待了三十多年,听闻是县衙里最老的老人。
左仪第一时间也想到了此事,不过很快他就摇头,不是他,绣娘说的一定另有其人。
那个老衙役如今成了县衙里的书吏,平日里跟申良远并无过多交集,最多便是申良远去查一些案卷才会说上两句。
却不知道为什么深夜偷偷去了申良远家中。
左仪后来私下里细细想过,觉得申良远跟他们眼下所查之事关联似乎不大,但跟程宣所查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他和程宣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对申良远和那位书吏的关系就更为上心。
只是一直未有进展,又诸事缠身,倒是差点把这岔子给忘了。
对了,今日回去没见到施千兰,她去了哪里?
往日一早施千兰必定窝在柜台后发呆,今日却没有见到人,倒是稀奇。
宫文柏微微敛了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国公来了书信,施掌柜要去长宁府一趟,约莫五日后回来,不过临走前她留了话,说查到了当年的一些事。
跟绣娘所讲有什么出入?
有,当年她丈夫死于溺水,并非如她所说的被人用刀杀死。
我就说我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你还不信。
并非绣娘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谁?
左仪突然来了兴致,这案子倒是越查越有意思,还有申励和李家的案子。
这些案子看似没什么关联之处,但仔细查下去,又发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左仪甚至觉得,到时候李家的案子查着查着,说不定真能与当年之事再多出些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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