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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宣站在坟茔边上,看着上头稀稀疏疏的几根杂草,下意识就想伸手去给拔了。

    不巧,被左仪及时拦了一下,抬手塞给他一柄木铲,拔草做什么,左右都得给挖了。

    程宣:......

    他看着手里的木铲,又瞧着左仪有模有样的开始挖坟,便学着他的样子动起来。

    闻人清站在木牌前,仔细看了看木牌上的字迹,这字并非出自文人之手,像是才学没多久之人胡乱写上去。

    瞧了一会儿,闻人清忍不住上前一步,木牌上确实另有字迹,只是模糊的看不清罢了。

    你看什么呢?那上头的字早就给腐朽没了,看不清的。

    左仪一边挥舞着木铲卖力挖土,一边不忘注意闻人清的动静。

    可惜,人家并不领情,反而蹲在了木牌前,最后还上了手。

    干你自己的活,管那么多干什么。

    闻人清确认木牌上的字都是出自同一人,底下那些被腐朽的仔细辨认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来回看了几遍,才认出那是一个绣字,约莫应该是他的妻子的名讳,也就是那个绣娘。

    约莫一刻钟左右,左仪的木铲先碰到了底下的木棺,咚的一声,接着便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

    轻点,这木棺都糟了。

    闻人清听到木头碎裂的声音,颇有些紧张,若是让墓土埋了尸身,岂不是要坏了上头有些痕迹。

    尽管许多年过去,里头恐怕只是一具白骨。

    左仪嗯了一声,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木棺上的土往外铲,程宣则干脆用手,只是用了几下,又觉得还是木铲比较好用。

    挖开坟茔只用了一刻钟,清理木棺上的土却用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都累的够呛,也就仗着身怀武艺,否则早趴下了。

    闻人仵作,您请。

    左仪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乱葬岗,一屁股坐在坟堆外的空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动一动。

    程宣此刻也想找个地方坐坐,可惜这是城外林子里的乱葬岗,连脚踩着都觉得不妥,还去哪儿寻个能坐的地儿。

    再看左仪大大咧咧的样子,程宣头一次觉得他这性子好。

    闻人清不在乎两人什么想法,她示意二人先把木棺里的尸骨给弄出来,下到下面验尸未免局促。

    左仪叹了口气,仍是不情不愿的起身,和程宣两人一道将木棺小心搬出来,饶是如此,棺木落地的一瞬间就都散架了。

    啧,你说他媳妇是有多抠门,弄个棺木都弄个这么糟的,才没多少年,怎么就能碎成这样。

    左仪重新坐在地上,看着碎了一圈的木棺,忍不住对那个绣娘生出了一股好奇。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既算计了宫律,又算计了她自己丈夫,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在凤锦县内。

    想起之前程宣所说人在城外村落,后来施千兰去查,也不知道查的如何了。

    闻人清一边查验尸骨,一边十分不客气的回了句,左右都得烂在下头,用金用玉又如何。

    这话不假。

    左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莫说寻常百姓家,就是京城里的贵族们,也没敢说保证祖坟里的棺木能长长久久,总归都是要化为尘土的。

    话是不假,却不难看出,绣娘对她丈夫并无多少感情,当年她肯为人利用嫁祸宫律,一定想着自己可以一石二鸟。

    程宣对于人性从来不抱多大希望,因为在京城里看过太多拜高踩低、笑里藏刀,也见过太多尔虞我诈。

    如绣娘这般,实在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不过是有人在背后帮忙掩盖罢了。

    可惜那些人手段太过低劣,否则哪有我们今日的进展。

    左仪顺着程宣的话往下聊,反正大半夜在这荒郊野地,也没别的事可做。

    程宣似乎猜透了左仪的意图,抬眼看了看四周,确实穷极无聊,勉强跟左仪扯会儿吧。

    除了绣娘和尸骨,你那儿还有什么线索?

    左仪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想着晚些再说。

    我们既然上了一条船,藏着掖着不大好吧。

    闻人清将手中的尸骨给清理干净,耳边听着两人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吵。

    可似乎二人说的也是正事,便强忍着做自己的事。

    这具白骨起初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但仔细一瞧,便发觉上头有不少断裂的地方,细小的很,若是闻人清稍微大意些,这些细缝便会被忽略。

    她查了一遍,这些细缝几乎遍布四肢,却不是完全骨折那种裂缝,倒像是被人弄的惊了,只浅浅一条痕迹。

    左仪正瞅着怎么跟程宣解释那晚的事,就听见闻人清问了句绣娘丈夫的生平。

    我知道我知道。他干脆先撇开程宣不管,说起关于绣娘丈夫的事情。

    绣娘丈夫早年曾是码头混日子的人,时常遇到旁的地痞过来生事,于是便有码头的老大带着他们过去帮忙。

    而他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仗着一把子力气,每次都能打的其余人满地找牙,码头那老大就越发倚重他。

    但是后来又一次对决中出了人命案,那老大给流放了,其余人等多少都被抓紧去关了些年,绣娘丈夫也就慢慢不在码头上混,而是另找了生计。

    再后来便娶了城外一户人家的闺女,年后两人有了一个孩子,可惜没能保住。

    听说在孩子死的那一年里,绣娘的父母也相继离世。

    左仪打听这些的时候有街坊告诉他,说外间都传绣娘丈夫是命硬,早年混码头上的基本都横死了,就他一个好好。

    还说绣娘的孩子和她父母都被她丈夫给克死的。

    左仪说到这里,啧啧两声,我觉得这人后来被他媳妇这么嫌弃,十有**就是因为这些。

    程宣蹙眉,我和你听到的不大一样。

    闻人清和左仪齐齐扭头看他,想知道他所说的不大一样,究竟有多不一样。

    然而当两人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在程宣背后不远处有点点灯火跳动,似乎有人正朝他们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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