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左仪还在睡着,宫文柏在县衙里转了一圈,听到不少平日里听不到的八卦。
比如聚着三五衙役的地方。
其中一个衙役说道,你们说闻人姑娘这么美貌,怎么就想不开要做个仵作?而且看新来县令的意思,咱们这位美人仵作来历似乎不一般呢。
另一个说道,谁说不是,要是我家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当个仵作,这在咱们这一行里都算个贱籍。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闻人姑娘家里是怎么想的,而且看闻人姑娘的手法,没个几年怕是练不出来这火候。说话的人一想到闻人清在敛尸房里眼都不眨把尸体开膛破肚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胆寒。
不过说真的,咱们这小地方能有个这么厉害的仵作,绝对是捡到宝了,你看隔壁那县,看着是比我们富点,可每年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仵作就够头疼的。
可不是嘛,先前咱们县的县令不是还被求过一回,听说都已经谈好了价钱,可闻人姑娘压根不搭理,县太爷也是没办法,你说憋屈不憋屈。
那是,堂堂一个县令奈何不了小小仵作,要是换做我,我也憋屈。
说话的几个衙役似乎说到了兴头上,就听一个人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嘛,咱们头儿之所以请了假没来,就是因为新县令要来,他是想先躲躲,万一出事了他好干脆跟着老县令走。
真的假的?
你这不废话嘛,咱们头儿什么德行你们不知道啊,从前老县令在的时候那狐假虎威的模样,都忘了?
自然不能,不过新县令看着也还不错,虽然不比新师爷看着平易近人,但听说也是好相处的,不至于吧。
你知道个屁,我听说头儿私下里收了不少钱,老县令在的时候咱们县衙穷的那叫一个叮当响,就那走的时候还抬出去好几箱子家当,其中不少都是头儿帮着收敛的。
几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宫文柏已经转身离开。
果然听人说八卦这件事不分男女,而且十分有效。
原来那位一直未曾出现的捕头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能当差,前任县令并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临走前还卷走了县衙所有值钱的东西,难怪县衙会看起来穷困潦倒。
宫文柏想了想,又转到另一边,果然也瞧见几个小吏正在往外晒卷宗。
其中一个他记得,是叫朱佑。
朱佑为人还算老实,只是有些胆小,但奇怪的是县衙里不少人都喜欢找他说话。
宫文柏心想这样也好,朱佑在,应该可以听到不少八卦。
果然,很快就听到有人在说捕头乔阳寿的事,不过说的更夸张而已。
宫文柏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直到有人说了一句别的。
你们说这次任秀才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个不认识的小吏,不过也能理解,他和左仪才来这里没多久,人确实没认全。
听说是因为仇杀,就任秀才的德行,被杀也是早晚的事。其中一个小吏把手中的卷宗扬了扬,瞧瞧,不仅跟有妇之夫不清不楚,还在青楼闹事,真是有辱斯文。
听说他这个秀才来路不正,是踩了好友才考上,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学问。
我也听说了,不过跟你们听到的可能有点出入,他踩的那个好像是东南书院病死的书生,还有人看到那书生隔壁的寡妇去给他烧过纸,也不知两人什么关系。
也许只是邻里之间见他可怜,这才给他烧纸的吧。朱佑忍不住说道。
他胆子是不怎么大,人也相对老实,可这种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岂不是毁了那书生身后名,还让活着的寡妇蒙上一层污垢。
朱兄说的是,那书生确实人缘不错,比你有过之无不及。
人活一世本就艰难,何必再给别人添麻烦呢。朱佑客气道。
是是,我们也不过是现在说说,出了这个门,岂能胡言乱语污人青白。
似乎有意结束这个话题,众人便又转到了乔阳寿身上,虽说乔捕头不在县衙,他的消息肯定不会闭塞,你们发觉没,乔捕头那个徒弟好几次鬼鬼祟祟出县衙,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
谁知道呢,乔阳寿仗着县令大人,不是,是前任县令,可没少欺压衙役和百姓,这回换了个年轻县令,不好糊弄哦。
这话说的,希望老天有眼吧。
宫文柏回来的时候,左仪正压着椅子看一本话本,见他回来笑着问都发现了什么。
简单点说任扬得罪的人不少,咱们现在还没见到的捕头乔阳寿有个徒弟在县衙。
宫文柏简单总结了两句,见左仪没什么兴趣,他眼珠一转,把刚才听到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等他一大段话都说完,左仪还津津有味的追问还有什么,宫文柏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八卦没了,你倒是听出什么了?
乔阳寿的徒弟有点问题,还有,我之所以一上任就这么穷,竟然都是那王八羔子害的,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了个烂摊子给我,这叫什么事啊!
左仪愤愤不平,他就说为什么这么破烂的小县城上一任县令能待这么久,起初还以为是没人愿意来,不得已才把三年一换推到现在。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虽然是穷的叮当响的县衙,可这几日转下来,似乎只有县衙穷的只剩下骨架,旁的地方看上去还行。
尤其是施千兰在这里开了茶楼,以她的精明,断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东稷县肯定不会如外界传言那般。
而且一个穷书生都能在酒肆里买醉一晚上,说这里穷,谁信?
想到这里,左仪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他不仅被亲爹坑,连不认识的前任父母官也坑他,如今这局面,他是不是该给已经走了的那位送去一份大礼?
一想到这里,左仪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行,我要写信。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