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景衡似乎又睡了过去。
顾如槿看着张福全将景衡安置妥当,二人才出了暖阁。
“张公公一宿没睡了,一会儿就让小太监守着,公公去歇一歇,陛下还需要你呢!”
张福全落后顾如槿一步,弯着腰小声道,“让长公主费心了,守着陛下是奴才的本分!”
顾如槿脚步顿了顿,偏头看了一眼张福全,他在她面前可从未自称过‘奴才’!
张福全弓着身子低着头,并没有看她。
顾如槿敛下眉眼,牵着顾璟弘走了出去。
皇宫果然是口大染缸,将每个人都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远远地看到顾如槿的身影,青霜便上前一步挡在了路中间。
“长公主怎么进去那么久,我们娘娘都等着急了!”
顾如槿只抬眼看向她身后的梅妃。
“陛下睡下了!”
梅妃失落地垂下头,失魂落魄似泣非泣,端的是一个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
“陛下……可否安好?”
顾如槿一脸平静的看着梅妃,心里叹息不已,岁月果然会改变一切,梅妃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端庄自持利落洒脱的高贵女子。
“陛下之事恕臣妇不能告诉娘娘!”
丢下这句话,顾如槿便拉着顾璟弘的手走进了雨幕之中。
梅妃向来受景衡偏爱,景衡的喜怒哀乐总是第一时间跟她分享,她从未觉得自己与正宫皇后的地位有如此差距,在别人能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却连他的一丝消息都不配得到。
青霜抿着嘴扶着冷着脸的梅妃默默地走在顾如槿不远的身后。
在青霜不时偷偷打量的目光中,梅妃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比纸伞外的雨水还要冷。
“你不必跟着我了!”
青霜脸色一白,“娘娘……”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把你身上的荷包送去给张福全!”
青霜的脸更白了,指尖微微颤抖。
梅妃将青霜松开的手掌按回自己的臂弯上拍了拍,眼神直直的看着她。
“去吧!”
无论如何她也要知道陛下是否安好。
梅妃将头顶的纸伞递给青霜,拿着帕子帕子轻轻地擦掉她发丝上染上的湿意。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雨水似乎更猛烈了,梅妃远去的身影在青霜眼里模糊成了一片。
于此同时,京城各官员府邸也收到了封言真为太子太师的邸报。
赵桢听完属下的汇报,不甚在意地继续刻着自己手里的木块,并没有什么表示。
属下对赵桢这段时间的表现不甚明了。
“公子不准备进宫吗?”
赵桢手里的刻刀顿了顿,抬眼看了那属下一眼。
凌冽的气势扑面而来,属下脊背一凉,立马垂下了头。
赵桢继续手上的动作,木块上一条五爪金龙隐隐浮现,初具模型便已气势惊人。
连续几日,景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
京城内外风声鹤唳,连普通老百姓都察觉了形势的紧迫,各个都缩起了脖子,不敢惹是生非。
大臣们日日按时早朝,等着景衡的召见。
几日后,陈院正请了年过八十的老父亲出山才配了药,勉强将景衡的精神吊了起来。
当然这件事情,被景衡死死瞒下,就连顾如槿也不知道。
随着景衡的身体大好,京城内的局势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而几日前的一场大雨拉开了春天的帷幕,天逐渐热了起来,路边的野花野草也长得旺盛。
这日早朝过后,众臣说说笑笑的往宫门外走。
云雀守在宫门口,远远地看到赵桢便快步迎了上去。
“大公子,我们娘娘等您好几日了!”
云雀蹲着身子拦住了赵桢的去路。
赵桢摸了摸衣袖里的东西,笑道,“前面领路!”
语气轻快,心情似乎很好。
云雀微微有些诧异,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说是让云雀领路,赵桢却并没顾及她,自顾自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任由云雀在身后小跑着追赶。
“这个时辰太子殿下在何处?”
赵桢猛然顿住脚步,云雀收势不及差点撞到他身上。
“回大公子……殿下现在应该还在凤阳宫!”
赵桢轻轻点了点头。
景衡大病一场,似乎对赵青宛多了几分感情,这几日送景衡过来学规矩,总会多坐一会儿。
赵桢到的时候,便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派热闹的景象。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赵桢躬身行礼。
景衡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赵桢向来嚣张,礼仪从来都敷衍了事,何时见他如此恭敬了!
赵青宛还在气恼,丝毫不理会他。
景衡回过神来,虚抬了一下手,“赵卿坐吧!”
赵桢坐在了顾璟弘的身旁,将藏在衣袖里的一个布包递给顾璟弘,满脸笑意的道,“打开看看!”
顾璟弘对赵桢的印象也并没有多坏,见他给自己东西,一脸好奇地接了过来。
鸦青色的锦绸内包着一把精铁打造的匕首,匕首的手柄和刀鞘都是用上好的木材雕刻的,一条金龙缠绕其上,刀鞘上还镶着几颗极品宝石。
“这是什么?”顾璟弘并没有见过匕首,还以为是什么装饰品,在身上四处比划着。
景衡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阿槿说的是对的,赵桢对弘儿的态度果然不一般!
“这是防身用的!”
赵桢将匕首打开,比划给顾璟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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