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易师真一说酒里有毒,果然众人哗然,纷纷低着头上下摸索,看自己身体有没有中毒,谁都没去在意什么异族了。
赵掌柜气得脸色通红,呵斥道“易师真你别胡说八道,我一向做正经生意,怎么会给客人下毒?你再乱喷粪,我要报官抓你!”
易师真却不回答,他跳下舞台,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面前,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杯酒,放到嘴边浅尝了一下,想了一会,说道“我很确定,这酒里肯定有毒!”
潘志高也着急了,急道“胡,胡说!这酒是城外徐记酿酒坊酿造的美酒,徐老头是出了名的酿酒师,他的酒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易师真刚才在门外偷听,知道这酒和潘志高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于是他故意问道“这赵家酒楼的酒水来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这酒和你有关?”
潘志高明显犹豫了一下,才承认道“是又怎么样?我和徐老头合作酿造的,这酒是他把关的,他们家也喝这种酒,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中什么毒?”
易师真看到潘志高的神态,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感觉自己乱拳打到了潘志高的要害。
想一想也是,他一个医馆子弟,和酿酒半个铜钱关系都没有,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和别人合作酿酒?
更重要的是,酿造药酒非常讲究医术,稍微控制不好就会适得其反,甚至毒死人。就潘家医馆的这种半吊子医术,潘志高更是半吊子加半桶水,怎么可能有精力和能力去研制药酒?
这里边事情肯定不简单,但是现在他的确不知道具体问题是什么,为了从众人的口中救下小婵,他这个借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胡扯下去。
撒谎,讲究的就是一个胆大心细脸皮厚,更讲究借势打势,趁着别人还在疑虑就要趁热打铁。
于是易师真故意冷笑三声,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你没事不好好在药铺卖药,居然想起去酿酒,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卖药更加暴利的事吗?”
这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易师真继续道“所以,你是脑袋撞墙了,还是被茅厕熏坏了眼,居然放着大头的利益不要,去辛辛苦苦研制药酒?”
这个时候,周围的酒客也慢慢呼应起来了“易秀才好像说的没错,这酒就像神仙药,我喝了就能看到神仙,还有好多仙女!”
另一个人说道“没错,我现在喝了酒,我媳妇就跟我大闹一场,说我在喝了酒之后发酒疯,说她死了,老子高兴了好久!”
潘志高见到事情不对劲,指着他的鼻子怒道“那你说说,这酒到底有什么毒?你说不清楚,今天就别想走!”
易师真不等他追问早已在心中盘算开来了,各种医书药典在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翻过去,突然,他的意识定在一个药名上!
他猛地抬起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曼陀罗!就是这种会致幻的药!医书上说过,喝了这种草药酿制的酒,就会闻歌起舞,兴奋到不行,根本停不下来!这和刚才舞娘表演的时候的状态一模一样!”
潘志高心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脸色变得苍白,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你,你胡说!这叫什么毒!我也喝了,怎么没事!”
易师真见他这样子,心里又多了几分猜疑,说道“这种毒,并非一杯致命,而是一种慢性毒,只有每天喝才会中毒加深。”
“到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却还在病床上亢奋到以为自己力能扛鼎,还能拳打猛虎,这才是这种毒的可怕之处!”
“所以,令众人迷幻的不是异族,而是潘志高提供的毒酒!”
潘志高咬着牙道“别以为就你读过两本医书,老子也读过!曼陀罗只是医书上传说的一种草药,根本没人见过!也根本没人用过!你就是血口喷人!”
易师真环视众人,指着台上潘志高笑道“他急了,他急了!”众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谁想着吃着火锅跳着舞,突然就中毒了。
易师真脸色突然一变,冷笑道“着急了吧?败露了吧?这草药虽说不常见,但是并非不存在,只是很少有人发现,也不敢使用罢了!”
“你还是孤陋寡闻,神医华佗就用过这种传说中的草药,制成了麻沸散,能让人不知道疼痛,就是因为病人亢奋到极致,根本不在乎的疼痛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昏了过去,众人顿时闹腾起来,大声喝骂潘志高,甚至有人想要去拽他下来。
“快,快保护我!”潘志高慌乱地挥舞着手臂,那些衙役一看,不情不愿地挪到他的前面,毕竟真要出事了,他们也要被问罪。
易师真大喊道“先别急,让我诊一下脉!”
众人才纷纷让开,正好小方也在旁边,易师真让他和几个人把那个昏厥的人抬到桌子上,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个老头,搭脉粗略一察,脉象不算乱,估计是刚才跟着疯魔,耗尽了精力,一时气血冲心昏过去了。
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是个好机会,易师真边诊脉,边神情哀痛地摇着头,说道“可怜啊,被人毒害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群人见到这一幕,哪里还管什么衙役,七手八脚地抄起板凳往台上涌去,着急的已经抓起酒壶碗碟朝着潘志高扔去!
那群衙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见势不妙就撤开了,只留下潘志高四处逃窜,却被群情激愤的人抓了个正着。
易师真一把拉过小方,跟他悄声说了几句,小方连忙把桌上的老头扶下去了。
众人揪着被杯碟打伤,衣衫不整,脸上带伤的潘志高,拉到易师真面前,说道“易秀才,你说怎么办?”
潘志高神态狼狈,但是依然挣扎着道“我不服!你说有毒就有毒,去叫良医所的医官和惠民局的药师过来,让他们来验证一下!”
易师真笑道“他们能懂医药?他们能识字就不错了!”
潘志高继续愤怒地争辩道“你说的那种什么麻沸散,药方早就失传了,也只是一个流传的说法,怎么证明真的有曼陀罗这种药!你就是想污蔑我!有本事把什么曼陀罗拿到我面前,我就认了!还赔偿在座的每人十两银子!”
易师真心道,曼陀罗也的确只是他随口说的,他老爹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种药,现在空口无凭,反而会让潘志高到处说他冤枉他,污蔑他,对他老爹的名声也不好听。
本来他家看病就不赚钱,如此一来更非门可罗雀不可,他们全家都要饿死。
不然,答应他去找这种药好了?可是去哪找呢?
他突然想到了高人等,这老头看似老不正经,但是的确道行深,江湖经验多,眼界也广,说不定他知道去哪找。
于是易师真抬头看着众人,说道“这毒不算严重,只要不继续喝了就好,十两银子,这波不亏。”
他又看向潘志高,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找药嘛,我最擅长了,等我找到了一定要你心死!”
众人听到易师真这么说,才放开了手。
潘志高怒气冲冲地拍了拍衣袖,正准备要走,易师真看着众人,瞪着眼道“你们看什么呢?刚才他答应你们十两银子,口说无凭,先去潘家药铺立字据啊!”
于是众人都兴奋起来,十两银子,可不算小钱!他们抓住还在挣扎的潘志高,抬着他,闹闹哄哄地就外面街道上潘家药铺赶去。
潘志高在人堆里大骂道“易师真,你个混蛋!七天!七天内,你要是没找到药,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们几百人去闹,非把潘家医馆药铺闹翻了不可,估计把潘老头都折腾得够呛,够他们受的了。
易师真笑着松了一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
台上的人都下来了,熊蹯和苏合香都来到他身边,赵掌柜笑脸拿着银子发给衙役们,衙役们才收了刀,走出了酒楼。
现在台上只剩下了戏班子的人,老班主已经叫人拿衣服给小婵和小蝶穿上,易师真走过去,对他们说道“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吧。”
老班主感激地对易师真说道“易先生,这恩情老夫记下了,有机会一定报答!”
他说着就指挥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一下。”
却是小婵开口说道,易师真疑惑地看着他。
他和小蝶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小婵更是面如死灰,但他的声音却十分坚定“我不能走,我走了易先生就更加说不清楚了,我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易师真看着他增添了几分英气的脸庞,自从知道了他是男儿身,原本妖艳的气质变得更加阴柔,可脸却再也回不到当初那种惊艳的感觉了。
易师真淡淡笑道“说什么呢,我和潘志高斗了十几年,从来都是这样你来我往,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太在意。这件事你是受害者,还是早点离开,别再旁生枝节了。”
老班主也劝道“小婵,咱们还是走吧,留下来也帮不上先生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添乱。”
小婵摇摇头,说道“杨耀婵感念先生大德,我绝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要是以后知道先生被此事连累,遭了什么罪,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易师真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杨耀婵,见他这么坚决,想了想,笑道
“随便你吧,只不过找个清净点的地方,也不要抛头露面。七天后,如果我没找到曼陀罗,你们也不必担心,对付潘志高,我自然有办法。”
老班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要留下,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们走江湖的,规矩比天大,你要讲义气,我要讲信诺。豫南都司那场戏,还是要赶过去。”
杨姚婵点点头“你们去吧,我七天后会去赶上你们,小蝶,你也跟着一起走。”
小蝶却依然美丽依旧,只是脸色有点发白,她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易师真无奈道“老班主,要不那你们先走吧,我会照顾他们两个的。”
老班主拉着易师真的手,塞给他一锭银子,道“易先生,那就拜托你了。”
易师真也不假客气,顺手把银子递给苏合香。
老班主拱手说道“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易师真也学着一拱手。
老班主说完,带着人前往后面的房间里收拾行李去了。
易师真撇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赵素素,他走向前,准备和她说几句话,赵素素却眼神幽怨地盯了他一眼,哭着转身跑开了,肩头还一耸一耸的。
赵掌柜也跺了跺脚,叹息道“这都什么事啊!”说着就去追赵素素了。
易师真叹了口气,对杨姚婵说道“那我们也先走了,你们安顿好了,就托人带个信去易家,随便一问都知道的。”
杨姚婵点点头说道“好。”
易师真和熊蹯苏合香走出了酒楼,发现天已经快要黑了。
闹腾了一天,他们三人都感到无比的疲惫,易师真看着天空,说道“熊胖,你说的还真没错,今天真应该找高老头算算再出门的。”
熊蹯哼了一声道“背着我摸人家小手,还有脸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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