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不光是咒术界,就连外面社会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动荡。
就像暴雨前急着归巢的野兽,又像是枯枝上振翅欲飞的禽鸟。
长久的安定让人类逐渐对危险不再敏感, 可刻在基因之中的危机本能却不会轻易消退。
一场新旧势力之间的交锋正在社会的暗处进行着,对世家的种种不满让本来形同路人的两方临时团结了起来, 为的只是挑战古老的秩序。
如今的对决还没到达白热化,一切的争端都被限制在特定的圈子里, 没有让汹涌的暗流浮上水面。
而这也给了浑水摸鱼者可趁之机。
这些天, 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羂索的动作变得频繁了起来。
自从那天五条悟突破了咒术协会的阻拦,强行闯入他的藏身之处后,他便一直谨小慎微地潜伏着。然而不知是不是外面的局势太过于混乱了, 羂索开始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佐治椿是不受信任的道具, 没资格参与计划的商讨。但耐不住羂索手下有他的‘间谍’, 这活了千年的术士大概无论如何想不到他的两个‘实验成果’会背着他联合起来, 目的就是为了搞垮他。
胀相找了个机会,独自来见佐治椿, 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涉谷?”
佐治椿沉吟片刻后就很快明白了羂索的阴险之处,他故意挑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局势, 这个人潮聚集的时间地点,以及五条悟无法拒绝的‘邀请函’。
如今五条悟和世家的内斗还未完全浮出水面,一切都还是要以协会的指示为先,尤其是当这种指示是有着正当性与必要性的时候。
普通的咒灵袭击事件或许无法让五条悟亲自出马, 那成千上万的人命呢?在万圣节的涉谷释放咒灵,其严重性丝毫不亚于投放核弹,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导致无数人的丧生。
如此疯狂的‘邀请’, 五条悟还会无动于衷吗?
佐治椿大概猜得到羂索的想法, 他大概是以己度人, 以为五条悟不会为了普通人的性命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但作为认识了这位‘最强’足足十年的人,他十分想当着羂索的面嘲笑他一声:你错了。
羂索以为,只要他制造出足够庞大的危机,那么就算五条悟不愿意出现,但为了维持自身的正当性,他还是要挺身而出保护普通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支持他的财阀离心。
只能说,羂索了解六眼,却不了解五条悟。
对五条悟来说,从来就没有人能决定他的对错,但合我意,一切皆好。
他想和世家对着干,绝不是因为财阀的推动。而他如果想救人,那也绝不是因为在乎外界的眼光。
五条悟所有举动的动机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老子乐意。
他就是这么任性,又有足够支持这份任性的资本,即强大到无解的实力。
正面和他对决是不可能有希望胜出的,这一点在亲眼见证过他的战斗力后,连羂索也不得不承认。
于是,最终的计划确认下来了:利用涉谷动乱将五条悟引至特定的地点,然后用拥挤的人潮和咒灵海战术消耗他的精力,最后当他精神紧绷的时候,再将吸引他注意力的‘道具’抛出来——
“——他本来想把你搞得再凄惨一点,效果可能会更好。”
至于这种‘凄惨’究竟有怎样的细节,胀相好心地省略了。
佐治椿想了想,无非也就是身上少几个零部件,但他这个病弱debuff已经加成到极限的身躯实在经不起折腾,放放血还能靠反转术式救回来,要是真的剁了哪个部位伤到元气,可能立刻就要咽气。
这条路被堵死了。
说起来羂索还试过让真人在他身上使用无为转变,可不知道是因为术式特性还是怎样,佐治椿对灵魂的掌控力比真人还强。要不是真人及时撤出了自己咒力,他险些被整个拉入箱庭中,被当做养料消化掉。
他的术式特性正是真人的‘天敌’,在咒力被封的情况下他原本动不了真人,可对方如果主动把灵魂的一部分送进箱庭,那就不好说了。
为了不引起羂索的警惕,佐治椿没把真人怎么样,把那团灵魂隔着白雾一巴掌扇了出去,扇完了还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真人不是没见过比自己强的人,单论实力,乙骨忧太要远远超过佐治椿,而他也碾压过自己。可那都是单纯的咒力总量能够解释的差距,真人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也能够成长到那种高度。毕竟他是来源于人类之恶的咒灵,他的成长几乎不存在上限。
然而佐治椿的出现给了他狠狠一巴掌,硬生生把他的傲慢给扇熄火了。真人的术式刁钻之处就在于他能够直接影响灵魂,而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擅长感知灵魂。可佐治椿恰好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三个术式都是作用于灵魂,或者说‘自我认知’。术式天克的特性让真人在面对佐治椿时百般吃瘪,这种无力感是他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没有体会过的。
恼羞成怒之下,真人动了杀他的念头,不过被羂索拦下了。
稳定收容座敷童子的容器还没找到,五条悟也还没被封印,‘佐治椿’这个躯壳还有存在的必要性,羂索不允许这么重要的道具在发挥作用前被毁掉。
如果说羂索这一系列的计划有什么败笔,那么最严重的一个肯定就是他对佐治椿的轻视。
在羂索看来,‘佐治椿’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他不过是一件装着珍贵试验品的外壳,所谓的人格也不过是一个想要成为人类的咒灵对他人的拙劣模仿罢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件拙劣的‘伪造品’——虚假的灵魂配上弱小的身体,这样的东西如果他想,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没有去在意的必要。
当死胎的躯壳承受不住灵魂溢散出来的力量时,‘佐治椿’就注定会死。而失去容器的灵魂也会恢复成没有理智的咒灵模样,重新供他驱使。
‘佐治椿’的死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躯壳在崩坏之前还能发挥出怎样的价值。
可羂索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他蔑视到尘埃里的‘伪造品’,却将狠狠地在他后心刺上一刀。
此时的佐治椿,配合着羂索的蔑视,乖顺地蜷缩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静静地听着胀相把行动计划全部交待了出来。
在听到五条悟被封印这个计划节点时,佐治椿忽然出言打断了他。
“到这里就足够了。”
这之后的内容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羂索针对这个世界究竟安排了怎样的恶毒计划,他并不在意,因为在五条悟被暂时封印之后,他就会使用出最后的术式。
羂索能暗搓搓地搞出这么多事,无非就是利用了世家、五条悟和财阀三方的对峙,无法团结一心对付他罢了。
等到佐治椿的术式解放之后,这一切的隔阂都会消失,咒术师与普通人的关系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转机,而羂索就是他选定的‘祭品’。
刚刚开始融合的双方,可想而知会有一段尴尬期。咒术师依然下意识轻视普通人,而普通人畏惧咒术师的力量,不敢交托信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佐治椿精心准备了一个剧本。
比共同利益还能让人团结的,是共同的敌人。在佐治椿的剧本里,羂索的作用就是在融合初期,提供给双方一起对抗的‘共同敌人’。随着他持续千年的阴谋被揭露,所有人都会同仇敌忾,将枪口对准这个没有人性的疯子。
羂索拿他当消耗品?没关系,佐治椿完全不介意。他自认为做的比羂索还狠,大家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佐治椿还挺能理解羂索的。他们两个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敢干出来的家伙,如果不是他们终极的目标互相冲突了,佐治椿还是挺欣赏这个蛰伏千年只为了完成夙愿的家伙的。
只可惜,羂索不把咒灵当人看。在他所期望的世界里,绮花罗是不会有光明的未来的。
为此,佐治椿必须将他铲除。
胀相默默看着思考中的佐治椿,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确定你不逃跑?”
佐治椿有些讶异地看向他:“你想让我逃?”
“……我就是问问。”胀相嘴硬。
其实如果佐治椿真的想跑,他是会出手帮忙的。
佐治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放心吧,最后赢的只会是我,而不是加茂宪伦。”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他会为自己理想中的,能让绮花罗自由自在生活的世界扫清所有障碍,包括羂索。
“倒是你……”佐治椿打量着胀相:“等到事情结束后,按照我说的去做,高专那边会接受你和你弟弟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九相图也是羂索的受害者,当人类对咒灵的认知被扭转后,他们也可以成为对付羂索的一大助力。
“差点忘了,如果你在涉谷见到了虎杖悠仁,记得对他态度好一点。”
胀相:“?”
佐治椿微笑:“这是为了你好,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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