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746281]
[机密等级:■■]
[对象名称:■■■]
[危险等级:特级高危]
[说明:不可直视, 不可接触,不可以任何形式进行对话。探视者必须得到三名特别一级术师以上资格者的共同允许,探视时需至少三人同时监视全过程, 并以书面、语音、视频的形式分别记录下探视者的反应]
[备注:■■■■年■■月■■日, ■■■第一次申请探视目标对象。已驳回。
■■■■年■■月■■日,■■■第二次申请探视目标对象。已驳回。
……第三次,已批准。
……第四次, 已驳回。
……
第■■次, 已批准。
……
第■■■次,已驳回。
……
■■■■年■■月■■日,■■■第■■■次申请探视目标对象, 附带探视者■■■■。已批准。]
……
人类必须承认,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以现有知识无法解释的存在,不管这种知识是科技侧,还是超自然侧。
自古以来,人类通过各种手段和技术, 加上微乎其微却必不可少的一点运气,在未知的领域捕获了为数不多的‘神秘’。为了将这些稀有的神秘更好地研究下去,一些专精于此的人类特地为它们准备了专门的房间。
不可破坏, 不可窥探, 不可侵入。只有获得允许的特定之人可以有机会进入这间房间,尝试着去接触禁忌。
“嘛, 虽说如此,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吓人。随意点就好,随意点。”
白发的高挑男人领头走在前面, 黑发的少年怯怯地跟在他身后, 默默听他讲话。
少年名叫乙骨忧太, 今年十五岁。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叫五条悟,是将他从死刑的审判中拯救出来的‘恩人’。
幽暗深邃的走廊中,只有烛影摇曳。每当二人路过时,乙骨都会担心他们带起的微弱的风会将烛火吹熄,不过那细小的火苗似乎很是坚韧,颤颤巍巍地摇动半天,最后都能归于稳定。
前面带路的男人头也没回,随口说了一句:“那是用咒力点燃的蜡烛,不会被现世的风熄灭。”
乙骨忧太抖了抖,低头跟上去。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视线的,说实话他也不想知道。
虽然对方一直表现得很是友善,但是乙骨忧太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处于压抑的愤怒之中。
自从他认识这个人开始,他就是这样,外表像是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内心却如同爆发边缘的火山,随时能够毁灭这个世界。
就算他的语气再轻松,脚步再轻快,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时刻缠绕着的那股慑人的‘咒力’。
这是乙骨忧太刚刚学会的词语,据说是一种超自然的能量,持有者能够做到许多常人无法做到的事,而这其中的一项就是用自身的咒力与‘神秘’进行对抗。
‘神秘’的分类有很多,比如残秽、咒灵、彼岸,等等。
而咒力则来源于自身的负面情绪,‘神秘’会得到来自于这些情绪的滋养,所以为了抑制它们,学会掌控负面情绪是很重要的。
这些都是面前这个名叫五条悟的男人告诉他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他本人却泄露了大量的愤怒呢。
乙骨忧太不敢询问,只能跟在五条悟身后。
这条由木石结构搭建的走廊并不宽阔,充其量只够两个成年男人并肩前行,高度也只堪堪高于五条悟的头顶,在这条通道上走着,总会有一种不知前路,茫然无措,难以言喻的晦暗与压迫感。
仿佛是在劝告来者,及时回头。
可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前进着,仿佛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地。
在进入这条走廊之前,他们二人经过了重重把关,许多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的人来检查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确保这其中没有明文禁止的违禁品。他们还通过了数道严格把关的门,有现代风格的金属密码门,也有古老的石制大门,其唯一的共同点是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和他们现在正在通过的走廊一样。
乙骨忧太不知道这条封闭的走廊最终会通向哪里,只有微妙的重力告诉他,他们在一路向着地下进发。
无视掉那无法抑止的咒力溢出,五条悟的脸色很轻松,甚至有点雀跃。
如果不是
乙骨忧太不明白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快乐’,简直就像是……
……他在期待着这次行程的终点一样。
不知又走了多久,他们应该已经来到地下深处了,五条悟终于再次开口:“到了。”
按理来说,他是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目标对象,不可直视,不可接触,不可对话,一切试图靠近它的人都会被立刻抹杀。
但凡事都有例外。
既然创造这条通向禁忌的走廊,就代表了注定有人要踏上这条道路,去直面那不被容许出现在世上的‘神秘’。
五条悟伸出手,缓缓触摸上那最后的一道‘门’。
他低声叹息:“好久不见了……■■■”
乙骨忧太似乎听见他说到了一个名字,莫名熟悉,却又很快在他的意识中模糊,最后消散无形。
那道门在被五条悟触碰到的一瞬间,散发出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凄厉恶意,那恶意化成凌厉的刀刃,却又在触及他的手指时一触即散。
五条悟主动让那道恶意切破了自己的指尖,用一滴鲜血为代价,满足了门上无形的看守者,让它为自己打开了禁忌的门。
门缓缓打开了。
踏过门划分出的边界,乙骨忧太隐隐有一种预感,似乎自己面前是个不应踏及的领域。
五条悟随手一抿,指尖的伤口便消失不见,他大步迈进门后,笑容开朗地像是与多年的旧识重逢,满满的都是灿烂。
“呀,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隔着他的身影,乙骨忧太隐约看见了门后的风景。
那是一个只有这一个出口的封闭房间,小小的房间面积不足十坪,墙面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各自延伸出数道粗大的锁链,如同最坚固的蛛网,将房间正中的‘猎物’牢牢锁死。
‘猎物’是个人形,穿着束缚服,数道坚实的绑带将他身上各处关节牢牢锁死,没有一处能够自由活动。
就连头部都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鼻子下面的通气孔以外,没有任何暴露在外界的部分。
乙骨忧太望着这只蛛网上的茧,毛骨悚然。
如果这里面是个生物,那么他究竟还活着吗?
如果还活着,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光是试着设身处境地想象一下,乙骨忧太就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恐慌。
五条悟仿佛没看见他青白难看的脸色一样,快步走到‘茧’的背后,伸出手为他解下了头上的束缚。
数道锁扣被一次解开,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茧’中生物的真面目逐渐暴露在乙骨忧太眼中……
干枯苍白,如同冬日草茎般脆弱的发丝;长期不见阳光所以显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以及那双……剔透如玻璃珠,却没有生气的眼睛。
那是人的模样,却处处透露出非人的气息。
那是‘神秘’,是不属于此世的生物。
随着最后一个锁扣被解开,他头部的束缚物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乙骨忧太已经忘了要如何行动了,他浑身僵硬地望着面前的‘人’,心里忽然用上一种荒谬至极的空虚感。
仿佛光是看着‘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中缺失的那一快巨大空洞。
五条悟的声音悠然响起:“忧太,打个招呼吧。”
乙骨忧太张口数次,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中央的茧中人似乎终于被他俩吵醒了,他纤长的睫毛颤抖数次,而后那对死气沉沉的眼珠像是生了锈的部件,艰难地转动两下后,才终于咔哒咔哒地对准了面前的乙骨忧太。
‘他’尝试着辨认了片刻,在一阵漫长如死一般的寂静后,才像是认出了眼前人一般地张开了干枯开裂的嘴唇。
“怎么……又是一个啊……”
‘他’的眼底弥漫着沉重的疲惫,几乎要隔着空间和灵魂的距离,把乙骨忧太压垮。
乙骨忧太不由自主地双腿乏力,跌坐在地,任由对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口中缓缓吐出对他来说意义不明,却不啻于审判的语句。
茧中人面无表情,眼底却有着不知对谁流露的怜悯。
“但是这个也忘了吧?真是个可怜虫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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