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伊丽莎白塔地下五十米,狂猎总部。
在悠长漆黑的回廊中,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响起,每一声都好像是被空寂的回廊无限的放大,不停地刺激着人的心脏与神经。
波顿·拉格斯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回廊上,对于他自己弄出的这种激起人内心的恐惧的声音,他不仅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发自内心的感到趣味十足。
路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扇沾染着点点锈痕的铁门,波顿看着门上的锈迹挑了一下眉,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敲了一下门。
“门没有锁,有话就直接进来说吧。”门内传出了男人雄浑有力的声音。
这家伙真是的,波顿一脸嫌弃的拿出手绢擦了擦自己刚刚敲门的手。他很明显是故意在刁难我,明知道我不喜欢碰这种脏东西,还偏偏选了这样一个房间,明明门没锁却还故意把门挂上,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男人。
想到这里,波顿决定不用手去开门,他伸出一只脚轻轻地将门抵开,作为一名拥有英国贵族血脉的绅士而言这毫无疑问是十分失礼的举动。
门内的房间很简朴,只有几盏吊灯吊在天花板上,墙壁上除了一些画之外,也再没有过多的装饰。
“真是个无礼又粗鲁的男人。”坐在房间内一张雕刻精美的木质沙发上的金发男人不悦地抬头说道。
男人的衣着虽然朴素,但是却裁剪的恰到好处,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价格不菲的白金戒指,上面的匕首图案雕刻得十分精细。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套镶金的茶具,其中的一个杯子中正飘着一股股温热而浓郁的香气。
“说我无礼吗?”波顿反唇相讥,“我怎么感觉好像是你先故意要整我呢,温特队长。”
温特·梅塞斯已经担任狂猎的队长整整十年了,当年他刚刚入队的时候还不过只是个20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如今他已经是而立之年的男人了。他过去有过很多身份,他曾经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子爵,也曾经是政府秘密组织的特工,但现在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狂猎者们的队长,换句话说,是一群疯子们的队长。
温特端起茶杯轻轻地抵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说到无礼我们两个都是彼此彼此,所以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有什么话坐下谈吧。”他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波顿坐下。
“这木头做的东西可真让人不舒服。”波顿抱怨道,“太硬了,而且太不舒服了,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
温特没有理睬他的抱怨,他放下茶杯然后拎起同样造型精美茶壶给坐在他对面的波顿也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喝点茶吧。”温特像主人招待客人一样有礼貌地招呼着,“这个地方又冷又湿,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波顿一边端起茶杯一边问,“难得你请我喝一次茶呢,以前我要是想喝你一杯水你恐怕都不乐意吧?”
温特笑道:“没错,要是换做以前我绝对不会请你喝的,但是现在情况变得不一样了,对吗?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所以待客之道自然也要变一下。”
波顿一声不吭地将一杯茶囫囵喝下,红茶的热量是他本来略显僵硬的躯体又重新暖和了起来。没想到只是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我就已经快要不适应这里了呢,他在心里想着。
“我们现在说正事吧。”温特将面前的杯子推到一旁。“我们让你拿回来的东西都拿到了吗?”
“由我出马,你应该放心。”波顿边说边从裤子的兜里掏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这是我从他们那里拷贝的所有情报与数据,放心,已经将原本的存档都删除了,他们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他探身将它拍在温特的面前,然后又翘着二郎腿重新坐回了原处。
温特伸手拿起了面前的数据拷贝条,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满喜地将它出进了上衣内层的隐蔽囗袋中。“你做的很不错。”温特称赞道。
“我做的很不错吗?”波顿突然间尖刻地反问,“你好像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们的情报吧,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一定要监视他们,他们明明是在对抗我们想对抗的东西,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情呢?”
温特原本的笑脸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霾密布的面孔。“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他语气稍显愠怒地说,“我们这么做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只需要安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潜伏在那里的间谍是谁呢?出发前还特意对我下令让我务必要杀死他。”
“他是间谍,处刑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由我们来做。”温特辩解道,“至于我是怎么得到情报的,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该明白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有些东西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波顿嘘了一口气:“就这样准备搪塞我吗,可真是像你处事的风格呢,也好,这样我就不问了吧。那么现在我又该做什么呢?是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待命呢?”
“这点你不用担心。”温特·梅塞斯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你的,你现在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我会选个时间派人去找你。”
“悉听尊便吧。”波顿耸了耸肩说道,“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另外也谢谢你的茶。”他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温特·梅塞斯却突然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波顿,“你心里有疑问,这是你的身份不应该有的。”
“我没有。”波顿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是么?”温特此时也站起身来。“你敢摸着自己的心说吗,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怀疑,或者让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心里没有在想某个女孩吗?”
波顿的动作骤然停顿,但也仅仅是停顿一秒钟而已,他的话还是那样平淡甚至不带一丝感情:“我并没有想她,她在我心里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想她。”
“可是你——”
“队长!”波顿背对着他说。“我是狂猎者波顿·拉格斯,从我宣誓的那天起我就只有这一个身份,我活着的目的是为了执行正义,即使那份正义再怎么肮脏龌龊,我也无愿无悔。”
“说得很好。”温特·梅塞斯拍着手称赞道,“你果然不愧是我亲自选中的人,果然是铁石心肠呀,我相信你的忠心。”
他走到了波顿身旁,用一种低沉的嗓音接着说:“记好了,光明只有在黑暗的衬托下才可以显出他是光明,如果是失去我们这样的黑暗,那么光明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吾暗即明。”温特最后轻声地说。
“吾暗即明。”波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低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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